身體像是變得很累似的,她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好想睡……
這崇州最有名的大夫此刻正滿頭大汗給躺在這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小姐把著脈。
這把脈得越久,大夫的面色便越難看,流的汗也越多。
脈號完了,大夫跪在蕭治之的跟前,惶恐道:「小民只診斷出楚姑娘是中了毒,但是所中何毒,小民見識淺薄,無法診出。」
蕭治之的臉色陰暗,走到床邊,看著昏迷中的楚珠玉。
她的眼角、耳朵都已經開始滲出了血。中毒!到底是何時中的毒?在這將軍府中,她所吃的任何食物,喝的水都有專人驗毒,只除了……
蕭治之的腦海中驀然想起昨日楚珠玉所呆的茶樓,「來人!」
「在!」有侍衛應道。
「馬上派人,把昨日出入興源茶樓的所有人都找出來!」
「是!」侍衛領命下去了。
蕭治之抬起手,微微地探著楚珠玉的鼻息,儘管微弱,但至少有。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她還活著。
片刻之前,她甚至還和他有說有笑,僅僅只是過了那麼些時間,她卻一臉蒼白地躺著。若是昨日,他把她從茶館帶回來的時候便檢查過她的身體的話……
「珠玉……」他彎下腰,手指眷戀地劃過她的眉眼,「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待太久,便讓你醒過來!」而那害她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慘叫的聲音,不斷響起在這間刑房內。各種刑具不斷地往身上招呼著,如果可以,發叔甚至想直接死了算了!
「那你現在願意招供了?」蕭治之坐在一張大椅上,至始至終,眼睛都未看發叔一眼。
「是、是!小的招……招!」發叔忙不迭地道,「小的本來只是洛陽城中悅沁茶館的一個泡茶師傅,因為豪賭,所以欠了一屁股的債,那天……那天賭坊逼債,有個女人幫我還了債,讓我來崇州的茶館,只說一旦我在崇州出名後,我以前所呆的那家悅沁茶館老闆的女兒楚珠玉就一定會上茶館來喝茶。那女人讓我到時候就把一小瓶藥水倒入那茶中。」儘管其中有許多讓他費解之處,他心中也隱隱感覺到那藥水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一想到能還清債,還能拿一大筆錢,他便也就狠下心來。
「你和楚珠玉有仇怨?」蕭治之問道。
「沒……沒有。」當初他在悅沁茶館的時候,那楚家父女對他也算是不錯了。
「那你倒是夠狠得下心!」蕭治之眸中神色又冷了幾分。
「小……小的只是受威脅,都是那女人的錯!」發叔只把全部的錯都推到了那個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女人身上。
「那女人?是她嗎?」蕭治之手指一彈,一旁的手下便把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女子拖了上來。
發叔看得一陣陣後怕,只顫顫地道:「看這身形……有、有點像!只是小的從來沒見過那女人的面貌,她一直是戴著斗笠的。」
「你們不要……抓、抓錯良民。」那女子趴在地上,艱難地張著口道。
「良民嗎?」蕭治之盯著那女子,「若是良民,怎麼會匆匆出城,讓我的騎兵追了兩日才追到。」
「我出……出城,並不犯法……」
「可是你要回的地方,卻是洛陽。」蕭治之盯著那女子,聲音分外清晰地道,「如果你真的嘴硬什麼也不肯招的話,相信我,我有很多的辦法從你的嘴裡挖出我想要的東西。」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恐懼,猛地一張嘴,想要咬舌自盡,但是下頜卻被一直看著她的侍衛快速地捏住。
「卸了她的下頜。」蕭治之命令道。
「是!」只聽得喀嚓一聲,那女子的下頜就被卸下,再也不能合上口,就連自盡也不能。
「如果你不肯招出誰是幕後黑手的話,即使是死,都會成為你的一種奢望!」蕭治之的手輕輕地揮下,那刑房中只能聽到刑具的聲音以及痛苦嗚咽的聲音。
崇州前往洛陽的近道上,一行人騎著快馬,向前疾行。
沒有人會知道,這一行人中,竟然會有輔國大將軍蕭治之。留下了五萬大軍在崇州,他只帶著劉山校尉和幾個貼身侍衛,秘密返京。
他的懷中,用厚實的裘皮披風小心地包裹著昏迷的人兒,即使是在昏迷中,那兩道柳眉也因痛苦而皺了起來。
蕭治之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楚珠玉,小心地用身子為她擋住疾行時的風,「珠玉,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再忍一忍,可好?」
然後昏迷中的楚珠玉卻不能回答他任何的話。七竅之中,已經有五竅開始流血。
每一處的流血,便讓他的心一顫。她的生命跡像在一點一點地消失,而他只能從她微弱的脈搏和呼吸中,知道她還活著。
胯下的馬兒已經有部分開始口吐白沫。
「將軍,馬快支持不下去了。」劉山喊道。
「堅持到前方的驛站,換馬!」蕭治之冷靜道。
「是!」
三天三夜的疾奔,累死了數匹好馬,只是為了懷中女子……
錦繡宮中,十公主戴瑞倩儘管已經躺在了榻上,卻遲遲無法入睡。那為她出宮辦事的宮女已經走了好些日子,最後那依靠信鴿傳回來的信中,寫著事情已經辦成,她動身回洛陽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戴瑞倩心神不寧,今晚的月,特別的昏暗,總像是在預示著會發生什麼事。
「來人!」她起身喊道。
「公主有何吩咐?」守夜的宮女上前問道。
「去把燈點起來。」
宮女依著吩咐下去拿蠟燭來點燈,卻久久沒有回來。
「來人,快來人!」她不耐煩地喊道。
無聲的腳步接近了她,一支紅色的蠟燭扔在了她的腳邊。
「啊!」戴瑞倩一驚,抬頭卻望見那一張冷冽如冰山的臉,「你……你怎麼闖進來的?」
蕭治之——這個她曾經有著無數期盼的男人,甚至於之前,她曾派過無數次,讓宮女請他來這錦繡宮,都被他所拒絕。但是現在,他卻就這樣無聲息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