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又怎麼了?」周湘齡突然僵住的身體和倏然轉為癡呆的表情,都讓他很不放心,他的隨從似乎受到什麼天大的震撼。
「沒、沒事。」這個震撼確實太大了,她一向就討厭男人,把男人視為洪水猛獸,可她居然只消看司徒行風一眼就喜歡上他,真是太可怕了。
「啟稟莊主,我突然覺得胸口很不舒服,可以到外頭走走嗎?」她不應該喜歡上他,這有違她的原則,她要面對天地懺悔。
「小鬼,你不要緊吧?」司徒行風很擔心她的狀況。「你要不要去藥房拿藥,或是下山找大夫看看?你的樣子很不對勁。」彷彿遭到天打雷劈。
「不必,莊主,我只要一個人出去散步就行了。」她要好好理清自己對他的感覺,說不定只是一時迷惑,其實她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好吧!」既然周湘齡堅持要一個人清靜,司徒行風也不留她,就放她一天假好了。
周湘齡思考了一整天,仍沒想出答案。一直到夜深人靜,她終於確定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一輩子也找不到答案,除非有人幫她。
折騰了一整天,現在周湘齡可真是又髒又臭,難得司徒行風恩准她今晚可以睡在空的客房,她就把握留在劍隱山莊的最後一夜,好好洗一頓澡。
周湘齡發現澡堂無論多晚,都會有人光顧,她唯一能脫逃衣服盡情享受水流滋潤的地方,只剩山莊後面的小溪,她也不客氣地在最後一晚使用它。
「嗚呼!」她像是剛出浴的楊貴妃,在月光下戲水,一邊還頑皮地將水往自己的臉上潑,然後假裝有人在後面追她,在溪裡跑來跑去,景色煞是美麗。
不遠處的司徒行風看呆了,他因為擔心周湘齡而睡不著覺,深夜跑來溪邊散步,卻意外發現周湘齡的真面目,原來她就是那位神秘女子,困擾他多時的隨從,果然是個女人。
有一刻,司徒行風想衝出去質問周湘齡為什麼要騙他?但他隨即忍住掐死她的衝動,因為他還想知道,她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他?
悄悄從陰影中退開,司徒行風決定現在不是出面的時候,打蛇打七寸,他會尋找最好時候。
第6章(1)
翌日,該是離別的時候。然而周湘齡發現她沒有多餘的時間感傷,因為司徒行風的一雙眼睛,始終追逐著她。
「小鬼,你又做錯了什麼事?莊主好像在瞪你呢!」李勇今兒個代替王坤訓練新人,他比較沒那麼嚴厲,對人也比較有耐心,對周湘齡尤其親切。
「我、我不知道。」她自己也一頭霧水。「我今兒個什麼事都沒做錯,我也不曉得莊主為什麼生氣。」
「我也被瞪。」一旁的新學徒心有餘悸。「我不過是和小亮說了幾句玩笑話,就被莊主瞪到現在……」
「小亮?」
「他叫周葛亮不是嗎?」新學徒解釋。「我就叫他小亮,比較親切。」
莊主都沒喊得這麼親熱了,難怪他會被瞪,死了活該。
「我勸你下回在喊別人小名之前,先掂掂自己的命有多重,再決定該不該隨便幫人亂取外號。」小鬼是莊主指定的稱呼,他竟然敢隨便亂改,不得不佩服這個新人不知死活。
「啊?」新學徒嘴巴張得大大的,根本不曉得李勇在說什麼。
李勇拍拍新學徒的肩膀,不怪他。就連他們這些跟司徒行風一起長大的兄弟,都搞不懂司徒行風最近在想什麼,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小毛頭能懂個屁?不被他的醋意淹死就不錯了。
「小鬼,算你厲害,連莊主都被你搞得人仰馬翻。」他看得出來司徒行風很困惑,他和司徒行雲不同,絕對嚴守道德的界線。所以多年以來他不碰不該碰的女人,答應不該答應的條件,許下不該許的承諾。
可以說,他是一個比他父親個性還要嚴謹的人,劍隱山莊在他手上欣欣向榮,他的肩頭卻因此隨更大的壓力,經常找不到管道紓解。
就在這個時候,周湘齡出現了。
原本大家以為她可以帶給他們的莊主歡笑,沒想到她帶來歡笑的同時亦帶來了壓力。他們的莊主最近脾氣之所以會這麼差,完全是對他的隨從慾望無法得到紓解的緣故。
想到這裡,李勇深深歎息,這小子當初如果不要半路殺出來搶劫,他們今天也不必費神。
「反正,你小心一點兒就是。」他警告周湘齡,她看起來一臉茫然,尚未理解自己闖了大禍。
「還有,你也是。」這個不知死活的新人再小亮小亮地叫,遲早要死無葬身之地。
李勇說完話便轉身離開到後面訓練其他學徒,可憐的新學徒和周湘齡兩人面面相覷,如墜五里霧之中,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前輩都已經好心警告了,偏偏她還不識相,主動找司徒行雲攀談。
「劍的事,你都準備好了嗎?」而且還跟他親熱附耳,擺明找死。
「哪有這麼容易辦?」司徒行雲回答得小小聲。「我哥今兒個不曉得怎麼搞的,盯我盯得好緊,我根本挪不出時間去劍房。」
「你的意思是,要取消約定?」她不客氣地對他施加壓力,就怕司徒行雲一拖再拖,讓她離開不了劍隱山莊。
「我沒這麼說。」急性子的小丫頭。「距離咱們約定的時間還很久,我會在這期間內想出辦法。」他們約晚上,現在連午飯時間都還不到,急什麼急?
「希望如此。」如果計劃順利,她今天晚上就可以跟這卑鄙小偷說再見,臨走之前還能敲他一記,越想越開心。
「看樣子你也迫不及待想和我在一起。」笑得這麼甜。
「是呀!」見鬼,她是迫不及待想要拿回她的劍,關他這個色鬼什麼事?
但為了計劃順利朝廷,周湘齡只好虛與委蛇假裝跟他親近,其實心裡嘔得半死。
然而不管她內心有多不願意,看在外人眼裡,她和司徒行雲已經是親近得過分,至少大家都覺得司徒行風一定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