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像以往那樣過去將周湘齡強行拉走,反倒十分平靜地看著兩人交頭接耳,奇特的反應讓旁人看了都替他擔心。
「莊主——」
「噓。」司徒行風對李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阻止他出聲張揚,然後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間,四處找周湘齡的包袱。
他翻了翻她睡的木床,沒找著。他不死心,屈身看床底,果然在最靠近角落處找到她的包袱。
粉紅色的碎花包袱。
看清楚包袱的顏色後,司徒行風失笑。
過去他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用的包袱顏色其實就已經透露出她的性別?沒有男人會用粉紅色的包袱,而且還是小碎花圖案。他們這幫男人每個人都瞎了,二十多個男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到包袱不尋常,包括他自己!
周湘齡和他弟弟親密交談的畫面刺激了司徒行風,他提醒自己,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他們兩人一定有什麼計劃,他必須弄清楚。
他猜想,他弟弟多半已經知道周湘齡是女的,畢竟他在女人堆裡打滾了這麼多年,不可小看他的經驗,加上他又難得熱心助人,可他卻處處討好他的隨從,這就說明了這其中一定有鬼,說不定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女兒身。
不過,現在才行動還不算晚,他還是可以沒收這些銀兩。
司徒行風毫不客氣地把包袱內的錢搜刮得一乾二淨,看周湘齡憑什麼逃亡。他隨意瞄了會票上的名字一眼,接著把會票撂起來收入腰帶,收著收著忽然想起什麼,又匆匆忙忙掏出會票,打開會票瞧仔細。
會票上頭寫著:
立會子票周繼倫今收到
處實紋銀五百兩整。其銀約至京中鹹字號潘家成兄長,見票即況無誤,此照。
這是自京城開出來的會票無誤,指定匯兌的地點也在京城,這小鬼並沒有說謊,她確實是京城人氏。
周繼倫……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兒聽過,似乎是京城的一個布商,生意做得不小。
由於司徒家也經營布匹生意,同行只要名氣夠大,多多少少都會聽聞。
同樣姓周,這個周繼倫,跟小鬼是什麼關係?
哦,對了!不能再叫人家小鬼,昨兒個晚上就已經證實她是個黃花閨女,他得更正稱呼才行。
只是該喊她什麼好?這個答案很快就有解答,他倒要看看他弟弟和他的隨從,背著他搞什麼鬼。
他將衣服又塞回到包袱,再從桌上隨便拿幾粒沒吃完的核桃塞進包袱混充銀子,將包袱打結以後放回原位。
很好,你就逃吧!
司徒行風火大的下定決心,無論周湘齡逃到哪裡都要把她抓回來,才能洩他心頭之恨。
司徒行風為自己的佔有慾找借口,然則無論他找再多借口,都不能掩飾內心的激動。周湘齡是女人的事實鼓舞了他,他終於不必強迫自己接受自己可能喜歡上男人,這點才是最教他釋懷的。
但她竟然和他的弟弟密謀逃離他,萬萬不可饒恕。
司徒行風自認為不是小心眼的男人,只是在愛情的國度裡,連一粒小沙粒都不允許存在,所以他的表現也不算太離譜。
日頭在學徒整齊劃一的吆喝聲中沒去,漸漸披上黑色的外衣,夜晚已然來臨。
周湘齡按昭約定的時間,來到廚房等待司徒行雲,渾然不覺司徒行風早已埋伏在暗外,等待適當時機現身。
周湘齡連包袱都拿來了,準備只要一拿到劍就馬上走人。她甚至已經觀察好地形,大門一整天都有人輪班看守,所以此路不通。她必須先躲進山莊後的樹林,等待天亮以後,再想辦法下山。
她先前說過會貫司徒行雲一記,這她也早有計劃。比武功她是不可能比得過司徒行雲,但她可以趁司徒行雲背對她的時候敲暈他,如此一來,便可順利逃跑。
周湘齡把所有事情都計劃好了,就是沒算到司徒行風,他可是很樂意提醒她這一點。
「小鬼!」等約莫半刻鐘,司徒行雲終於氣喘吁吁地出現。
「我的劍呢?」她也不問候司徒行雲,只關心她的赤燕到手了沒有。
「現實的女人。」司徒行雲一邊不滿的嚷嚷,一邊把劍交給她。「為了拿你這把劍,可是費了我好一番功夫,看你要怎麼謝我。」
怎麼謝他?等會兒就知道了!現在最重要的檢查她的寶劍是否安然無恙。
「真的是赤燕!」啊,她已經有多久沒摸過她的愛劍了?好懷念。
周湘齡用臉頰磨蹭愛劍,看得司徒行雲不禁搖頭。
「你還當真是愛劍成癡。」聽說她是因為想搶斷夢劍未果才被他哥哥強行押來山莊的,這也難怪,他哥哥一向自詡為正義之士,最看不慣年輕人墮落,況且她的功夫又這麼差勁,這對他哥哥來說是奇恥大辱,換做他也不想被一隻三腳貓搶劫。
「好了,你要怎麼謝我?」司徒行雲沒忘記向她討功勞,周湘齡瞄了他一眼,隨即明白他想要什麼樣的報酬,只是她沒打算給。
「你想我怎麼謝你?」她甜甜一笑,對司徒行雲露出一個最嫵媚的表情,看得他一顆心怦怦跳。
「你說呢?」他碰碰自個兒的嘴唇,暗示她最少該給他一個吻,周湘齡假裝害羞的點頭,完全順從的態度,讓躲在暗處觀看這一切的司徒行風不由得怒火中燒。
這個小妮子要是真的敢吻他弟弟,她就完了!
司徒行風在心裡撂狠話氣得半死,這個時候,周湘齡竟然又做出一個讓他噴血的動作。
「那,你先閉上眼睛。」
什麼,她竟然真的要吻行雲?!
司徒行風這會兒已經快要被醋意滅頂,他弟弟竟還不知死活的閉上眼睛,期待和周湘齡接吻。
司徒行風算準時間就要衝出去,這個時候,周湘齡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舉動,讓他剛跨出去的腳硬生生地收回。
周湘齡竟趁著司徒行雲閉上眼睛的時候,拿起手上的劍,朝他的腦袋狠狠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