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窄陋的柴房根本沒處可躲,也無處可逃,獸性大發的堂兄一下子便抓住了她。
「放開我!你、你要做什麼?」她死命猛踢掙扎,驚恐又害怕。
堂兄猴急地將她壓在身下,一手急急要解開褲帶,嘴裡亂七八糟嚷著:「好堂妹,我知道你留在這兒就是為了我,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來來來,先給香個嘴兒,哥哥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放開我!」她拚死抵抗,「我留在這裡是為了找囡囡,才不是為了你這個禽獸——」
「你這婊子敢罵我?」他惱羞成怨。「什麼囡囡爛爛的,那個小鬼早死透了——那夜在祠堂,你不都親眼瞧見了?」
談珠玉如遭雷殛,雙耳嗡嗡然,臉上血色頓時抽得一乾二淨。
囡囡……死了?
死掉了。
震驚和悲慟冰凍了她的心臟、意識和四肢百骸。
她像塊破布般任憑壓在身上的禽獸上下其手,直到他急急褪下褲子,撩起她的裙擺就要頂入,談珠玉猛然驚醒過來。
囡囡已經死了,那麼她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她想也不想她張嘴狠狠咬下他的頰肉,在堂兄慘號哀叫之際,抓過一隻醃菜用的瓦罐重重砸破了他的頭!
他腦門兒登時開花,應聲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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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夜逃出了談家。
談家怒氣衝天地報官要捉拿她,還派出了打手四處搜尋她的下落,揚言要把她這該殺千刀的賤人拖回去零剁碎剮!
她在城外的亂葬崗躲了三天三夜,白天藏在墳堆後頭,晚上蜷在墓碑邊睡。
夜裡鬼火碧慘慘地飄浮著,野狗嚎叫著,冷風颼颼地刮過耳邊,冬夜寒霜露水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很害怕。但是跟鬼比起來,她更怕的是人。
鬼從來沒有害過她,可是她遇過的每個人幾乎都曾經傷害過她。
第四天的深夜,談珠玉一路躲躲藏藏地摸進城裡,全身髒兮兮得像個乞兒,憔悴飢餓又疲憊地敲了一間破舊老屋的門。
她猶如驚弓之鳥,不忘警戒地環顧著四周寂靜黑夜。
門開啟,阿牛哥驚愕地看著她。
「我好餓……」她蒼白虛弱如鬼,然而淒慘落魄的處境卻絲毫毀損不了她驚人的美麗。「請你給我一碗飯吃。」
「大小姐……」阿牛哥侷促不安,難掩心痛。
「我會報答你的。」她直視著他的雙眼,小手拉過他的大手,輕輕地放在自己柔軟初鼓的胸前……
隔日,睡在地上的阿牛哥醒來後,卻發現床上已空蕩蕩無人。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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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岐鳳在大廳那一記掌摑過後,這一夜,竟漫長如一生。
回首前塵舊事,血與淚,痛與悲,她似乎永遠無法擺脫那如影隨形的惡運與苦難。
而天,終究還是亮了。
酸澀的雙眼望向逐漸攀窗越戶而來的明亮曙光,她卻覺得前方依舊一片昏晦黑暗無望。
唯有手裡握著的玉瓶,隱約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希望。
她還能對他抱有任何奢求和祈望嗎?
談珠玉深深地吸著氣,慢慢地束好了銀縷帶,慢慢地套上了繡著流雲的月牙色外袍,慢慢地抬頭挺胸,推開門跨了出去。
她是談珠玉,談三爺的掌上明珠,那個永不言敗的談珠玉。
一路上,若兒滿眼擔心,卻只能默默跟隨在她身後,跟著她穿越花廊曲巷,經過奴僕們奇異又窺探的眼神。
她臉龐雖浮腫青紫得難看,腰依然傲然挺直,眼神依然堅定明亮,依然美得令人無法逼視。
唯有談珠玉自知,她的心顫抖如風中秋葉。
只是當她走進往日轄帳的書房,赫然發覺一臉冷漠的商岐鳳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自今日起,生意上的事用不著你插手了。」商岐鳳低頭審閱著,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腦際轟地一聲,談珠玉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為什麼?」她歷經千辛萬苦才勉強擠出這三個字,「難道你不再需要我了嗎?」
他終於抬眼望向她,眼神深沉而冰冷。
她心一痛,瘖啞低語:「是,賤妾知道為什麼。」
因為她的疏失,令鳳徽號遭遇巨大損失,商譽嚴重受創,他如何願意再信任她?
「我會負起所有的責任。」她目光堅定地迎視著他,「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縱然亡羊補牢,賤妾也絕不讓鳳徽號因我蒙羞。」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良久。
「滾。」
她身子一顫,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只是慢慢轉過身去,她移動雙腳,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書房。
眼前儘是茫茫,背後俱是絕望……
她不知道她這一生,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這些年來,自己腳底岌岌可危踩著的這一片懸崖,已逐漸支離破碎。
臉頰仍腫脹淤青得可怕的談珠玉遊魂般,步履麻木地走過了園子,一想起往後在每個絕望冰冷的日出日落,仍然得見到外面的人,見到任何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惡意臉龐,她就有種胃寒翻騰欲嘔的痛苦感。
她想要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暗暗地躲在無人的角落裡,漸漸朽化成石,風吹過,就能破碎成千千萬萬粉末,灰飛煙滅。
她不想再面對任何人,面對任何事,她只想死——
爹,娘,囡囡,為什麼要活下來會這麼地難、這麼地痛苦?
細瘦的指尖止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輕輕搭在腰帶上。
只要回到屋裡,將這條腰帶解下來,然後甩到樑上,慢慢打成一個圈套……
談大、談二、談四的面孔一一閃現眼前!
「不!」她死命咬住唇瓣,藉那傳來的椎心劇痛震醒自己。「大仇未報,禽獸未亡,我怎麼能死?我不能死!」
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能繼續和命運搏鬥下去。
談珠玉強迫自己一步步走下去,拾階過了曲橋,走過開滿萘蘼花的綠牆,若兒不敢驚動她,遠遠地亦步亦趨,忠心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