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將軍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不是那種人。」武均樂多年前曾見過尉遲秀一面,那樣的人,不可能會是一個玩弄女子感情的人。
「一切等尉遲將軍回來再說吧。」他聽見沈耬荳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舉起手制止,不讓萬絲絲再說下去。
過沒一會兒,他們兩人就離開了,只留下沈耬荳一人待在閣樓裡,看著窗外繁花盛開的庭園,傻愣愣地出神。
尉遲秀將軍將事情交代給季忠跟蘇岳陽兩名副將後,來到宮內文官當值的地方,一路許多人瞧見他出現,都對他恭敬的拱手作揖。
他轉個身,走進文官當差的書房裡,低聲向一旁的人詢問幾句後,又走到書房後的小房間,推開門,看見了他想找的人。
正埋首在文案中的宋曜文,聽見推門聲抬起頭來,一瞧見是他,有些納悶。
「你怎麼來了?」雖然兩人交情深厚,但是在宮裡卻從沒找過彼此。
尉遲秀轉身帶上門,來到他桌前的椅子坐下,「有事找你幫忙。」
「什麼事?」好奇地睜大眼,真難得阿秀會有事找他幫忙。
他定定地看著宋曜文,而後唇線緩緩揚起,慢慢地說出他想要他幫忙的事。
越聽他臉色越難看,聽完之後,整個人都有點半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宋曜文坐在桌後,放下手中的筆,表情有些複雜。
「怎麼說?」尉遲秀看他一副為難的模樣。難不成……連他也幫不上忙?
他起身走到窗邊,歎了口氣,「這忙……幫不幫都不成,當年我爹娘的事,我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我娘受了很多苦。而且當初外祖父為了要娘回去認錯,還動用了沈家的勢力,硬是將他們夫妻給趕出江寧,自此,我娘對外祖父一直很不諒解,而且連提也不想提。」
尉遲秀點點頭。關於這一點,他光看芸姨將名字改掉就知道了。
「宋叔一個文人,當初會到我爹身邊當參軍,應該是被趕出了江寧後,為了養家餬口,所以才只好棄筆從戎。」
當年他的父親已經是衛尉卿,而宋叔是突然加入父親麾下當參軍的,他跟隨父親南征北討,直到父親在長安定居,宋叔也才跟著定居長安。如今宋叔亦被重新分配到他麾下當參軍。
「唉……」宋曜文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不敢開口勸說娘。但是他敢肯定,娘要是沒有回江寧,萬一外祖父真的怎麼了,娘一定會後悔終生。
「我直接帶耬荳去見芸姨吧,若她真的不肯原諒沈老爺子,不願意回去見他一面,那也該是芸姨自己親自跟來到說,而非透過你我。」尉遲秀想了想,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清官難斷家務事,芸姨的心結還是還是得由她自己去面對。
「只好如此了。」宋曜文點頭附和。除了這樣,他也沒立場多說些什麼,不過……「你說的耬荳,是我的表妹對吧?」
他挑眉望著好友,一手搓著下巴。阿秀居然會直接叫姑娘家的名字?這點太不尋常了吧?
等等!「最近謠傳你府裡多了個女眷,該不會就是我表妹吧?」
「是她沒錯。」尉遲秀點頭承認。
宋曜文雙手捧頰,嘴巴吃驚地張成了大圓。阿秀手腳這麼快?
尉遲秀白了他一眼,拿筆往他身上扔,「收起你荒淫的念頭,不要擺出這麼下流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他腦子裡轉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抹去頰邊的墨水。宋曜文表情曖昧地揚了揚眉。「阿秀,你哪時跟我表妹勾搭上啦?」
砰——這句話換來一本厚重的書籍砸向他。
敏捷地偏過頭閃過,他拍拍胸口,「還好!我問問而已嘛。」他又沒惡意,反應這麼大幹啥?
「耬荳你也見過。」尉遲秀冷著俊臉斜睨他,手裡已經拿著一個花瓶,看他會不會這麼想要找死。
「我見過?」奇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表妹的,他怎麼不知道?宋曜文苦苦思索,想破了頭,就是沒有印象。
「上一回我們在酒樓裡,不是遇見一位黃公子與一位姑娘主僕三人嗎?」尉遲秀在一旁提醒他。
這一講,他就回想起來了,一拍掌,驚訝地站起身來,「你是說那個姑娘?」
是了!他現在想起來了,原來他當初覺得人家眼熟不是沒有理由的,那位姑娘長得多麼像娘年輕的時候啊!
「就是她。」他自己也曾有想過,耬荳與芸姨的模樣有些相似,但因為芸姨的姓氏不同,他才否決了這個想法。
「事情可真是巧啊。」宋曜文喃喃地低語。
「明天我會帶耬荳去宋府,芸姨跟宋叔明兒個會在府裡嗎?」
點點頭,他開口道:「你真的要直接帶她去見我娘?」眉頭緊鎖,他無法確定娘是不是想見沈家的人。
「明天見。」尉遲秀起身打開房門,回了這句話就跨步離開。
宋曜文吐了口氣,緩緩坐回椅上,煩惱地抓抓頭髮。
看樣子,阿秀打定主意要帶沈耬荳去見娘了,這下事情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白皙柔嫩的小手不住輕顫,紅唇重重地吸氣、吐息重複了無數次,秀氣的臉龐微微泛紅,瘦削的肩膀因為不安而緊繃著,這正是沈耬荳目前的情況。
站在她身後的尉遲秀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彷彿她是什麼稀有的動物般,等到瞧夠了,唇角揚起一抹高高的笑,眼兒瞇成彎月,他才出聲喚她。
「耬荳。」
一直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沈耬荳被他低沉的呼喚聲給嚇了一跳,肩膀縮了縮,緩緩的轉頭看向他。
她一轉頭,尉遲秀就收回臉上的笑,換成一張略帶擔憂的表情,「耬荳,你沒事吧?」她已經不只是臉色差了,整個神情更是惶惶不安。
沈耬荳輕顫的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我沒事。」聲音虛弱無力。
昨天一得知要親自來見姑姑後,她一整晚都睡不著,倚著窗戶吹涼風,一整晚這樣下來,果真染了點風寒,再加上等一下不就要看見姑姑了,她緊張得胃都快擰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