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一記眼神,這一抹柔情,談瓔珞剎那間領悟到,就算此時此刻為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何況,只是討一枚小小的大印。
當日晌午,談瓔珞便大搖大擺地回了娘家,撒嬌撒潑撒賴地硬逼自己爹爹把大印交了出來。
當她手捧大印,邀功討好地放在堂燼掌心裡,他雙眸乍然綻放光亮,嘴角燦爛笑容閃現的那一幕,她心跳加速,幸福滿足得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
她談瓔珞果然是他堂燼最愛的好賢妻啊,呵呵呵。
數日後。
「站住!」
身著淡粉紅色衫子的姑娘身形僵住,彷彿想找地方躲,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轉過身來。
「瓔妹妹。」談翠環秀麗臉上帶著一絲心虛,勉強露出一抹笑意。「我正要往你屋裡去,瞧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喲,這真是帶給我吃的嗎?」談瓔珞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而且,你走錯路了吧?這可是往我相公勤於公事的書房方向。」
「是嗎?」談翠環怯憐憐地笑了,忙道:「也許是指路的丫鬟說得不清,我竟走錯了呢!」
「走錯路還不打緊,找錯人可就事火了。」她眸光不悅地盯著堂姐,「翠姐姐三天兩頭便來找我夫婿串門子,大獻慇勤,你心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還需要妹妹說嗎?」
「瓔妹妹,你誤會了,其實我只是……」
「只是想和我兩女共侍一夫?」她毫不猶豫地打斷談翠環的話,再也抑不下一肚子火氣。「我勸姐姐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省得自找難堪。」
談翠環又羞又窘,卻也心有不甘地顫聲道:「妹妹,你、你這話從何說起?你怎麼能這樣冤枉姐姐呢?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從何說起?」她冷笑,「從親手燉的燕窩粥說起,從堂妹婿不嫌棄便嘗嘗看說起。」
「不……那、那是……」談翠環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虛而畏縮。
「誤會?」她柳眉揚得高高。
「沒錯,就、就是誤會。」談翠環如釋重負,強自擠出笑容。「姐姐是想著妹妹初嫁到夫家,定有諸多不慣,所以那一日才親手做了燕窩粥提來,給妹妹稍解慰思家之情,正好堂妹婿在,我才……才情面上請他嘗嘗的。」
「哦……」談瓔珞故作恍然大悟狀。「所以翠姐姐是不想和我兩女共侍一夫了?」
談翠環聽不出她話裡真假喜怒,卻情不自禁飛紅了臉。「妹妹說什麼呢,那、那當然不可能了。」
「那就好。」她衝著談翠環一笑,卻笑得後者沒來由一陣發毛。「我想,翠姐姐也不至於這麼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談翠環瞪著她。
「是啊,我相公不辭勞苦地扛下談家的生意,就是不想我為了娘家的事兒煩心。」她想起便心頭甜津津的,不忘勝利地望了談翠環一眼。「翠姐姐,都是因為我,我們談家才能在堂家的仗勢扶持下恢復昔日富貴。不管於公於私,你都不可能取代我在夫家和娘家的地位——一場必輸的仗,你確定你還要打嗎?」
她毫不留情的字字句句當頭重擊而來,談翠環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談翠環瞪著她,滿心羞憤和積壓多年的嫉妒恨意再也抑制不住,顫抖著尖聲道:「你別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能這麼稱心如意,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總有一天……你會失去一切,一無所有……總有一天,你會淪落到比我還不如!」
「你這是在咒我嗎?」談瓔珞無故打了個寒顫,隨即火大了。「翠姐姐,是你自己上門來找侮辱,你還好意思咒我?你就不怕我回去跟二叔叔告狀?」
「我還怕什麼?」談翠環銀牙一咬,滿眼悲憤。「反正在談家,我不過就是個多餘的,誰都瞧不起我。談堂兩家結親,明明我就比你年長,偏偏他娶的還是你……現下大娘逮著這個機會,還會讓我好過嗎?左右是個死,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你告狀去,最好叫我爹打死我這個娼妓的女兒,這樣大家落得乾淨快活!」
談瓔珞愣愣地望著堂姐哭著跑走,不知怎的,滿腹氣憤頓時也不見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不安的愧疚和難過。
是啊,她自己集眾人和相公的萬千寵愛於一身,可翠姐姐什麼都沒有。就算她嫉妒氣惱翠姐姐的癡心妄想,可是這樣待她,是不是也太過分了點?
「可明明是翠姐姐的錯啊……」她一臉悵然。
只是她從不知道,原來翠姐姐竟是這麼的恨她?
西涼
漢朝伏波將軍馬援曾日:「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
天下名馬舉凡伊犁、大宛、西涼者,如何培育出最優良極品馬種,是各牧場世世代代以來不傳之秘。
徐東家和秦掌櫃在西涼逗留了三個多月,早早便相中了幾處馳名天下的牧場,想大舉吞吃下所有強壯俊昂的良駒。
可西涼好馬人人覬覦,談徐兩家聯手共集資七十萬兩來爭作西涼馬的霸盤,放眼全涼州各大小馬販子,誰人敢與之爭鋒?
徐東家料定,那些馬販就算有那個膽子,也沒那個銀子,這一注,他們談徐二家是獨霸市場,穩賺不賠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原本平靜的馬市卻異常波動,好似不只他們有朝廷兵部的內幕消息,因為這兩三個月來,原本一匹三十五兩銀子的駿馬如今被炒作到四十五兩,而且還有往上增加的趨勢。
「不能再拖了!再這麼拖下去,我們帶來的銀子恐怕不夠。」秦掌櫃緊張地道。
「原先我還以為這些奸險的牧場主是想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明擺著就是想海削我們一筆。」徐東家一臉懊惱,氣憤道:「才想著要把行情冷他一冷,沒想到居然真有人跟我們競標喊價。可惡!那些馬販子必定是聯合起來要對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