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血型是AB型的父親應該不可能會有O型陰性血型的小孩,而他和洛伊皆是O型陰性。
「……那洛伊應該也是從那時就知道了。」她靠在席凡溫暖的胸膛上,渾身發冷,因為她知道,很多事情即將不一樣了。
「或許吧。」席凡擁緊她,兩人契合的身軀相貼,在她耳邊放柔嗓音低語,「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才發覺,原來我曾經以為本就屬於我的、我所擁有的,竟然都是種覬覦……」
「王八蛋,你竟敢說這種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保羅不會讓你成為繼承者。」
微斂笑容,他目光幽邃地望著她,「司各特家族的掌權者應該是你,不是我。」
淚水狂奔,模糊了視線,梅杜莎雙眼一片迷濛,卻拚命想看清楚那張俊臉。「我說過了,我對司各特家族沒興趣,對那些藝術品沒興趣,對錢也沒興趣——我只對你有興趣!」
一定要逼她把話說白就對了,這個邪惡的男人!
「事實證明,保羅仍是希望能將權力回歸給有正統血緣的繼承者,不是嗎?」
席凡的口吻一瞬間轉變得疏離冷漠,教梅杜莎心顫。
失控的情緒不斷蔓延,她索性發狠拉下他英挺的臉龐,將被淚水淹沒的臉湊上前,撒潑似地吻住他的薄唇。
席凡並未拒絕或加以阻止,任憑她拙劣的亂吻一通,直到聽見她哽咽的聲音,他雙眉倏攢,連忙輕輕將她推開。
「別鬧了,莎莎。」
「要是怕我鬧,那你就別說出去,這件事只要我們不說,沒有人會……」
「我拒絕。」他淡漠地拒絕,氣煞了她。
「難道你真想失去一切?」
「原來……你逃了十年,是為了怕掀我的底?」幽邃的眸子掠過一絲痛楚,他終於明白,為何她害怕回來巴黎。「你想保護我擁有的一切,所以你堅決不碰家族事務,只想斬斷與我相關的任何事物。」
梅杜莎神色窘然,手背胡亂抹去臉上的殘淚,雙頰略紅,悄聲囁嚅著,「事情說白了對你有任何好處嗎?還是你只是單純想看我出糗?」
原來,她看似強勢反骨的倔容之下,是一心想維護他、鞏固他地位的溫柔心思,她小心翼翼地守著秘密飛到千里之外,努力與司各特家撇清關係,並非只是為了逃離他身邊,而是不願見他失去權勢地位,她獨自吞下寂寞,壓抑對他的情意,全是為了默默守護他……
她選擇以自虐的方式來愛他,而他卻是萬般刁難、欺侮她……他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席凡的俊眸不再那般鋒銳,白嘲的笑紋卻充滿苦澀,濃厚的自責與自厭吞噬了他的心,他多想將她捧在掌心中悉心呵護,可是他早已失去了資格,而且,是他自己親手扼殺了可能性。
「莎莎,你真傻。」席凡晦暗的臉龐更顯陰鬱,攢握過她沾滿淚痕的手背,用溫暖的掌心幫她拭乾,拉至唇邊烙下輕吻。
梅杜莎緊咬下唇,心慌意亂。要命,她還寧願他繼續像以前那樣使出一些混蛋招數,這會兒他發動這種溫柔攻勢,誰招架得住那俊皮相下的甜言蜜語……
席凡微微露出淡笑,展臂圈住她,溫暖的身軀環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
「莎莎,你……打算怎麼看待我這個冒牌貨?」他的嗓音沙啞地迴盪在她耳畔。
將臉平貼在他胸膛上,聆聽他難得失序的心跳聲,梅杜莎作夢也想不到,他們之間居然會進展到這一天。她這個魔女根本是當假的,要是水晶球能顯現出當下這一幕,那她早就飛回巴黎了。
她深吸口氣,鼻息裡全是屬於他的獨特氣味。「無論如何,你比我更適合這裡。」血統算什麼?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管血統。
「還記得我們的賭注嗎?」
梅杜莎愣住,不解他為何老提起那個戲諺的賭注,難道……
當司各特這個姓不再羈絆你我時,我們能否拋開所有在一起。
再見面,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席凡!你不可以!」
他半挑俊眉,顯得有些狂傲。「可以,我可以的,你不能阻止我,誰都不能阻止我,也沒有那個資格阻止。」
她急躁的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不!只要你一離開,那些把你視為眼中釘的人一定會找機會除掉你,你一走,很可能……」
大掌立時摀住她的唇,席凡淡笑道:「相信我,我沒那麼好對付。現在,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保羅一定把血緣鑒定書交給你了,把它給我。」
梅杜莎氣炸地張嘴欲咬他的手,可惜讓他先一步躲開,順帶奉送一個安撫的深吻,讓她滿腔的怒火只能往肚子裡吞。
「把它給我。」他態度強硬地重述。
梅杜莎忍著無處可發的怒氣與委屈,氣呼呼地蹬著長靴踹開床架。床底下,有個長條狀的木板特別突出,她彎身伸手扳開木板,從裡頭取出一隻黑色繪有蛇紋的鐵盒。她握住盒沿的手壓得又緊又牢,始終不肯松放。
席凡一根根扳開她按得泛白的纖指,搶過鐵盒。打開來後,陳舊泛黃的幾份文件靜躺在盒中,他拿出文件,飛快的瀏覽過一遍。
梅杜莎抿緊唇不發一語,凝在眶中的眼淚幾乎落下,不過,不是因為難過,而是氣憤所致。
他盯著她傲挺纖細的側影,凝視了好一會兒,驀地開口。
「莎莎,聖誕快樂。」這一聲,像是臨走之前的道別。
剎那,她來不及把這句他遲來的親口祝福消化,整個人便完全僵住,當她霍然旋身欲阻止他時,卻只捕捉到他離去的背影。
爾後,她聽見不遠處的會議廳傳來陣陣騷動,鼓噪的聲浪徹底掩沒了縈繞在她耳邊的餘音,再隔了半晌,隱約能聽見有人驅車離開,就在下著大雪的夜裡,她失去了席凡的蹤影……
該死的混蛋,她甚至還沒有傾訴對他的情愫,他就這麼狂傲自大又灑脫的選擇一走了之,置她的感情於何處?她又該拿該死的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