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夢寐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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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史璇翎閉眸倚靠著車背,身上只裹著一件單薄的披風。

  寒意悄悄鑽進領口,教她打起哆嗦。元彬倒是急得滿頭大汗,望著窗外的天色直嚷:「該死,他們八成已經拜過堂了!」

  「得在洞房前掉包回來。」璇翎微弱低語。

  「回頭我要揍扁那丫頭,你別想護著她!」元彬咬牙切齒的,朝空中重重揮了下拳頭。

  璇翎聽了,掀開眼簾,唇角不覺綻開一抹淡淡的微笑。「到時候,替我多打兩下——」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換她回來,那蠻丫頭確實是該好好挨頓板子。這回,連她也不能輕饒她了。

  「待會兒馬車停在令狐府後巷小門,你留在車裡等著,我從前門進去,先和姨丈、姨娘打聲招呼應酬一下,再偷偷溜到新房去,設法將她弄出來。」所幸他是新娘子的表兄,進去還不難。

  正說著,馬蹄聲漸漸緩了下來,慢慢隱沒在小巷中,戛然而止。馬伕回頭沉聲喊:「爺,到了。」

  「好。」元彬朝表妹點一點頭,下了馬車,對馬伕命道:「好好守著。」

  璇翎聆聽著離去的腳步聲,一牆之隔,還隱約傳來喜宴上的喧鬧聲。

  爹娘不知察覺異樣了沒?

  應該……不至於吧,璇翎暗自思忖著,瑩兒臉上覆了蓋頭,每一步都有眾多幫手前後簇擁,場面越是混亂,越容易矇混過去。

  她傾身揭開轎簾,馬伕立刻警覺地回頭。「大小姐?」

  璇翎採了探四周環境,問道:「附近有人嗎?我想下來等。」

  馬伕聳起濃濃的雙眉,遲疑道:「外頭很冷的……」

  「冷才好,我就怕自己睡著了。」璇翎勉強笑了笑,身子軟綿綿的,完全使不上力。

  瑩兒不知哪兒找來的蒙汗藥,到現在,她眼前景象還轉個不停呢……

  高牆另一側,令狐府。

  對比前庭鼓樂齊奏、賀客盈門,後苑花園可就冷清多了。

  皚皚白雪飛落枝頭,冷霧寒霜中,卻有人提著兩罈酒,仰臥小亭中。

  須臾,新郎官提著大紅蟒袍踏上台階,朝雪中人笑道:「來都來了,何必神神秘秘?」

  「我一見到大排場就犯頭疼,最好能免則免。」綺南雁翻身坐起,抓起一罈酒往令狐雅鄘拋去。「來來來,敬你一杯,就當祝賀過了。」以他們多年交情,麻煩的禮數盡可免了。

  「好。」令狐雅鄘穩穩接住罈子,掀開壇口便仰頭大灌。

  一抹白影忽然穿過迴廊,鬼鬼祟祟地低頭疾走。

  紡南雁斜眼一睨,立即警覺。「有賊?」

  「往新房去,莫非是採花賊?」令狐雅鄘也瞧見了,與好友對望一眼。

  開玩笑,那還了得?

  兩人同時拔身而起,綺南雁顯然稍快一步,翩翩落在白影跟前,伸手一指,便將那人定在原地。

  「這位兄台,宴席設在前廳,茅房也不是這個方向,敢問這麼晚了,您想打哪兒去呀?」他笑吟吟地扯開笑臉。

  「大膽!還下立刻放開我?」元彬沒料到居然被人逮住,又見迷人衣著粗陋,言語便不客氣。

  「做賊的,脾氣還不小啦!」綺南雁摸摸鼻子低笑。

  「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只好送官府了。」另一道聲音響起,令狐雅鄘緩緩繞到元彬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蹙眉。

  瞧這人不像宵小,倒像個世族公子,究竟何事鬼鬼祟祟?

  「你……你……」元彬一看到他,臉都綠了,怕當真驚動了官府,忙不迭地先攀關係再說。「我叫元彬,是新娘子的表兄,你不記得我麼?咱可是同榜進士啊……」

  「是嗎?」令狐雅鄘搔搔腦袋,那是應邀而來的賓客嘍?「不記得。」

  「他說他是同榜,你們考場上沒見過面嗎?怎麼記性那麼差?」綺南雁忍俊不已。

  「同榜之人多如牛毛,哪能統統記得?」令狐雅鄘橫他一眼。

  「說的也是,那怎麼辦?」綺南雁咧嘴笑問。

  「不說實話就報官了。」令狐雅鄘聳肩。

  「且慢!元彬嚇得幾乎昏倒,忙不迭叫道:「妹婿!且慢啊!你……你娶錯人了!」

  「嗄?」令狐雅鄘和綺南雁聽了面面相覬。

  事到如今,想瞞也瞞不了,倒不如和盤托出,且教新郎官自己排解,總比他被人拉到官府、整件事情鬧開還強。

  元彬心一橫,便把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令狐雅鄘越聽越是心驚,俊臉霎時僵凝。

  「好啊,了不起,說得比橋下說書的還精彩。」綺南雁忍不住鼓掌叫好,語氣是明顯的不信。

  「是真的,」元彬不理會他,逕自衝著令狐雅鄘吼道:「我表妹——你真正該娶過門的那一位,現還在後門等著!你若不信,何不親自過去瞧瞧?」

  「說得煞有其事,該不會有同黨吧?」綺南雁負起手,仍斜睨著他,只怕他們前腳走了,後腳立刻有人放了他。

  「求你了,正所謂夜長夢多,別光杵在這兒!」元彬急得滿頭大汗。

  瞧他這模樣,若替他解了穴,他恐怕要當場跪下了。令狐雅鄘不由得遲疑了下,才點頭道:「好,勞駕兄台休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然而來到了後門,門卻是鎖上的。

  令狐雅鄘抬起鎖頭查看。園裡那頭笨熊,難道都不先察看一下?若他所言是真,那麼進來時只要以賓客身份入內即可,但那之後呢?他打算如何換人出去?難道就這麼瞎打瞎撞碰運氣嗎?

  綺南雁湊過來瞧了一眼。「還等什麼,開門啦!」

  他聞言執起鐵鏈兩端,運勁一扯,鐵鏈應聲斷裂。小心推開門板,踏出門檻,斜裡突然銀光閃爍,伸出一把亮晃晃的長刀。

  「你是誰?」馬伕擋住身後女子,沉聲道。

  「見我身上的衣著,還猜不到我是誰嗎?」令狐雅鄘厲聲斥喝。「讓開!」

  馬伕猶豫片刻,才收刀退下。他身後矮階上端坐著一名女子,身上包裹著玄黑披風,頭戴風帽,肩上飄落幾許雪花。

  聽見聲響,女子便從披風裡伸出一隻皓腕,微微拉開風帽,露出半邊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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