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夢寐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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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令狐雅鄘暗自沉吟。原本一開始,他對這門親事並沒有太多想法,娶妻生子從來不是他眼中的第一要務,只是某一日,皇上突然提了這門親事,他便一口應允。

  當時他想,男兒有了功名,成家立業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再者,婚事是皇上金口賜予的,有什麼反對的理由?

  況且為了促成這門親事,還有人拍著胸脯向他保證,這姑娘必定是個絕對適合他,足以與他匹配、絕不遜色的女子呢!

  因此對她,他微微有些好奇,卻稱不上掛念。

  在妓房誤認小姨子是她本人時,則是驚愕多過於一切。

  隨後事務繁忙,日子久了,印象也就淡了,婚期一日日逼近,鮮少幻想過她的模樣。

  卻萬萬沒想到,迎娶來的竟是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姑娘。

  第2章(2)

  令狐雅鄘盯著她良久,終於放開她起身,默然不語。

  鬧到連自己的妹妹都要代她出嫁,她就這麼不情願委身於他嗎?

  他仰頭深吸了口氣,不禁苦笑。

  婚姻大事,並非兒戲,難道她爹娘完全不知她意願,便強行要她出嫁?而今聖旨已下,想反悔是不可能了。

  「喂,你到底想怎樣?」綺南雁來回瞅著他倆,只見一個默不作聲,一個失魂落魄的,不禁負手大歎。「要娶姐姐還是妹妹,快些決定行嗎?老子可沒空陪你倆談情說愛——」

  「走吧!」令狐雅鄘重新抱起她,她虛弱得無力反對,只得軟軟地倚在他懷裡,冰涼的額頭抵著他頸際。

  儘管刻意琉離,避免自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微弱的吐息、顫抖的嬌軀卻依然嚴重干擾著他。

  她……是不是哭了?

  溫熱的淚滴沾濕他頸項,隨即悄悄沒入胸膛深處。

  令狐雅鄘心煩意亂地攏著眉。

  該怎麼把她換回去呢?新房內並非只有新娘一個人,還有吉祥婆帶著一干丫頭,正在等他進房,準備領著他們完成整個儀式,若不依足禮俗,恐怕趕不走她們。

  來到新房外,綺南雁透過窗欞一數,新娘、吉祥婆還有丫鬟等等一共六個,實在不好打發。

  「快進去啊,我又不是新郎官,總不能叫我去吧?」綺南雁催促道。

  令狐雅鄘橫了好友一眼,緩緩放下懷裡的人兒,等她站穩,才收回手臂。

  叫他進去?進去之後,她就待在門外看著嗎?

  令狐雅鄘沉著臉。

  她連站都站不穩,身子抵靠在牆上,凍得臉如白紙,卻叫他進去和小姨子喝合巹酒,讓真正的妻子躲在門外偷看?

  史璇翎低垂臉龐,沉靜的姿態看不出神色如何。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呵,快去吧,我不會吃了她的。」綺南雁擠眉弄眼地呵呵直笑。

  令狐雅鄘抿著嘴不發一語,才轉身,便聽見綺南雁朝史璇翎笑說:「嫂夫人,聽說你是孿生女,令妹想必跟你一樣貌美嘍?」

  他背脊一涼,回眸狠瞪,卻見史璇翎正不知所措地瞅著綺南雁,不曉得如何回答。

  一時間,他剛踏出去的腳步忽然遲疑起來……難道就放著她與南雁共處嗎?是他的妻,怎能與其他男子……他胸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快,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史璇翎迎上他異樣的目光,雪白雙頰霎時浮上一抹極淡極淡的淺紅。他一愣,兩人便不由自主地同時錯開了視線。

  綺南雁瞥見令狐雅鄘驟變的臉色,只好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

  「哈哈,見笑、見笑了。」開開玩笑嘛,何必認真?嘖,還以為他對即將過門的妻子沒啥感情……

  令狐雅鄘硬著頭皮來到新房外,一叩門,丫頭便堆滿笑臉迎出來。

  「新郎官總算來了,來來來——」

  吉祥婆早就備妥東西了,一見新郎進門便執起托盤,裡面裝滿棗、栗子、桂圓、花生等。她抓起這些果子撒向寢帳,口中吟誦:「撒個棗、領個小,撒個栗、領個妮,一把栗子,一把棗,小的跟著大的跑。」

  丫頭悄聲在新郎官耳邊解釋,棗子諧音「早子」,栗子諧音「利於」或「妮子」,三生意味著花花搭搭生,如此既生男又養女,合在一起,就是早得貴子,兒女雙全。

  「可以了吧?」令狐雅鄘冷著臉站著。

  吉祥婆沒理會,又親手為新人鋪床,嘴巴直念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等的吉祥話,之後請新郎為新娘掀蓋頭,名為「脫纓」。完結後,丫頭便拿來兩隻酒杯,中間繫著紅線,請新郎、新娘飲合巹酒,飲後將酒杯擲入床下。

  「大吉、大吉!」吉祥婆彎腰看到酒杯一仰一合,便笑說:「天履地載,男俯女仰,陰陽和諧,婚姻美滿!」最後再請兩位新人坐到床帳裡,取出一把新郎預先剪下的頭髮,纏在新娘的頭髮上,說這叫做「結髻」,也就是結髮的意思。

  令狐雅鄘漠然的神色看在丫頭、嬤嬤眼裡,彷彿只是新郎的尷尬靦腆,沒人當真理會。

  「好好,儀式圓滿,百年好合——」吉祥婆完成任務,丫頭們全笑得合不攏嘴。

  新房裡、暖帳中,真是一團喜氣。

  隔著窗,史璇翎不覺地看得癡了。

  那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一切,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皆如夢幻泡影般,不再屬於她了……

  從此,她便是令狐雅鄘的妻子。

  一個連拜堂都不曾親自參與的妻子。

  眼前忽然變得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偏偏寒風又起,吹得她渾身哆嗦。她拉攏了披風,伸手撫著心口,總覺得這兒空蕩蕩的,好似缺了一塊。

  真奇怪,她何必介懷呢?

  又不是對新郎官懷抱什麼情愫,也不是多麼期盼這門親事。這一切只是形式禮俗而已,沒有就沒有,錯過就罷了,為什麼……她心頭仍覺得苦澀?

  為什麼感到不是滋味,好像被搶走玩具的孩子一樣呢?

  待閒雜人等紛紛離開,房門重新合上,綺南雁便歎了口氣,盡可能溫柔地攙起她手臂。

  「好了,咱們進去吧!」看她這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害他心情也跟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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