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一樣是晚上八點，一樣是約在附近的咖啡廳，謝佳馨走個十分鐘就能到達，當那扇玻璃門自動打開，只見兩個男人都先到了，坐在桌子兩旁，像隔著一座冰山。
唉，一個是她的好姐妹，一個是她的好情人，應該開開心心的談笑風生，怎麼好事總是多磨？她又不想成為人上人，老天何必讓她吃得苦中苦呢？
「佳馨。」他們兩人同時開口，只是語調各有不同。
「我可沒遲到喔，是你們早到了。」她笑了笑，坐到林書弘身旁，也就是張智淵對面。
林書弘摟住女友的肩膀，溫柔問：「吃過飯了吧，想喝點什麼？」
「這麼晚了，你應該不會想喝咖啡，就點果汁好了，奇異果汁還是葡萄柚汁？」張智淵非常瞭解她的習慣，那張笑臉就像一個好弟弟。
「昨天喝了奇異果汁，今天喝葡萄柚汁吧。」謝佳馨回答得直率，但她男友好像因此僵硬了幾分。
服務生來了，三人都點了飲料，張智淵還叫了一份點心，正是謝佳馨愛吃的咖啡卷，雖說喝咖啡會睡不著，吃咖啡卷卻沒這顧慮。
服務生離去後，林書弘開始今天的話題。「張先生……」
張智淵打斷他的話，笑得很冷。「叫我智淵或小淵就可以了，我叫你姐夫如何？」
「嗯，智淵。」回應的聲音更冷。
「兩位帥哥，氣氛不要這麼緊繃，OK？我早就該介紹你們認識了，不過現在也不晚，為了人類福祉與世界和平，我們都要做好朋友好不好？」謝佳馨像在跟兩個幼稚園小男生說話，而且是有說沒有懂。
果然，兩個男人都給她一個微笑，卻只給對方一個冷冷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這回又要借用姐姐，請她幫我演一場戲，希望姐夫能夠成全。」張智淵直接挑明了說。「我爸媽已經開始懷疑了，我再不找個女人回家，事情會很麻煩。」
對方直來直往，林書弘也不客氣的回應：「上次的借用只需要一次，因為那位愛慕者沒有再糾纏，從此消失在你的生活，但你爸媽永遠是你爸媽，而且一定會繼續詢問，這後續的問題你有想過嗎？」
謝佳馨聽了一愣，男友說得有道理，她根本沒考慮到這一點，果然當醫生的腦袋都很好呢！
張智淵咬咬牙，勉強微笑說：「姐夫請放心，我保證就這麼一次，下次我會找別的女人，讓我爸媽以為我很花，也算是一種煙幕彈。」
「你這次就可以找別的女人，我跟佳馨已經論及婚嫁，她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她一樣是我姐，我們一直很麻吉、很講義氣的！」
謝佳馨陷入了兩難，男友分析得很對，弟弟卻也不能不顧，都怪她沒有練就分身大法，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欺騙你自己的家人，早晚會露出馬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想幫忙就說一聲，不要找那麼多借口！」
「這叫愛莫能助，我不能看我的女人去做別人家的媳婦！」
「夠了、夠了！」謝佳馨不得不出面調停。「服務生都不敢送東西過來了，請你們稍安勿躁好嗎？」
兩個男人這才停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如果她不瞭解智淵的性向，還真以為這兩個男人在搶她一個呢！想想她二十五歲才有初戀，男人緣一向不怎麼樣，眼前可說是空前（希望不會絕後）的畫面，要不是怕他們會生氣，她真想拿手機拍照留念。
想歸想，她還是冷靜下來揮揮手，服務生才敢送上飲料和點心，隨即轉身逃離一級戰區。
「口渴了吧？快喝、快喝！」她這個沒說幾句話的人都口乾舌燥了，喝了一大口葡萄柚汁，好死不死的居然嗆到了，有沒有這麼倒楣？
林書弘替她拍背又擦嘴。「還好嗎？」
「嗯……沒事了。」她願意把和平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讓她繼續嗆著好了，拜託他們就別吵了。
「來，吃一口你的最愛。」張智淵用叉子插起一小塊咖啡卷，送到她嘴邊，這動作在他們之間很平常，她想也不想就吞了下去。
林書弘的眼前似乎有一道利光閃過。「原來你喜歡這種點心？下次我做給你吃。」
「真的？書弘最棒了！」
張智淵一張俊臉沉了下去。「姐，你現在有了姐夫，就忘了我這個弟弟？」
「哪有？我也很想幫你，別的事情都可以，這次你就放過我吧。」她像個被逼著賣肉的良家婦女，可憐兮兮的哀求：「你不是有個作者很機車嗎？以後我幫你去催稿、逼稿、趕稿，不管對方如何重型機車，我保證絕無怨言！」
「用不著可憐我。」張智淵掏出一張大鈔，站起身就走。
「智淵！」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她立刻想追上去，卻被男友抓住手。
「你捨不得他？」林書弘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就像我弟又像我妹，我捨不得讓他難過。」眼看張智淵已走出大門，動作居然這麼快，做做樣子不就好了？現在她想追也來不及，他不就沒有台階下了嗎？
「弟弟和妹妹都會長大，他遲早需要面對自己。」
「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尤其我跟你能在一起，他是最大功臣，我這樣不是很見色忘友？」她單身了那麼多年，最看不慣的就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變得如此。
「佳馨你聽我說，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把你當姐姐，有些同性戀者因為種種壓力，會努力把自己轉變成異性戀，我想他就是下定了決心，所以非要你幫忙，不肯隨便找個沒感情的女人。」
「啊？有這麼嚴重嗎？」難道智淵小弟要改愛女人？從吃葷改成吃素還比較簡單一點。
林書弘知道自己一時無法說服她，只好換個方向說：「你想想，如果我有一個紅粉知己，想要我幫忙演這種戲，你會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