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和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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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他頓住身形,慢慢回身,泠冷的冰臉撲上兩道溫柔,暖暖的眼光裡塞了滿滿、滿滿的縱容。

  「他很聰明,我對他說了千百年後的世界,他不但不罵我胡扯,還聽得津津有味;他不愛笑,老是板著臉孔、戴上面具。可是我在的時候,偶爾,他會讓我看見他的真心;偶爾,他會笑得讓我覺得,這個帥帥的男人很溫暖。他懂我,比任何男人都懂得多。」

  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走到馬匹邊,仰頭看我。

  我在笑,笑得滿臉蜜漿,有一點點得意、一點點騙傲,有這樣的男人可以愛卻還要推開,我實在奢侈得很欠電。

  「我從沒告訴過他,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我就見過他。在夢裡,一次、兩次,無數次的熟悉讓我確定,我到古代走這趟是注定,注定要遇見他、愛上他。」

  四目相對,他笑,我也笑。

  「還有嗎?」

  「我打算對那個男人歌功頌德一番,你想聽?」

  「想,但在歌功頌德之前,我想請教,你什麼時候把自己許配給他了?」

  「我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娶正妃、側妃之前,我就把聘禮往他懷裡送,順便把他的心帶回自己手中,那個聘禮啊……非常非常貴重,萬兩黃金都買不到。」

  「我沒收到。」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記不記得那張回程車票?它代表的不只是車票,還有我對親人的思念,我的爹娘、姊妹兄弟和老奶奶……在送出那張車票那刻,我便一併割捨。」

  淚光瀅然,我明白,自己是死心了。在這個時代待得越久,越是眷戀,回家之路對我而言已然遙遠。已經好久好久,我的夢裡不再有溫暖的家鄉,芒果的香氣在記憶間縹緲,我越來越相信,唯有死亡才能將我自這個時代抽離。

  他輕輕握上我的手,暖暖的溫柔烘暖了我的心。

  「沒有親人了,沒有汽車火車、電視計算機,沒有捷運和偶像明星,甚至連『好自在』都缺貨。」

  曾經,我對這樣的日子感到心慌恐懼,現在我已經釋懷適應,我是雜草,不論移植到哪裡都會長得鬱鬱青青。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鼓起雙頰對他說。

  「你有我。」

  阿朔雙手一舉,就輕鬆助我下馬,光這身功夫,不管在古代或現代,他都會是英雄。

  我衝著他笑,卻明明白白,他不是我所能擁有。幸好我的物慾不高,即使連他都沒有,還是可以活得很好。

  「你有我,我會讓你過得好自在。」他模仿我說話。

  阿朔一把擁我入懷,我把頭埋進他胸口大笑,因為他說了「好自在」……可是沒錯啊,「好自在」給了女人安全感,而在他懷間,我總是感覺安全。

  「笑什麼?」他勾起我的下巴,很清楚自己被嘲笑。

  「沒有。」我別開臉,嘴角仍舊忍不住顫抖。

  「一定有,快說,為什麼笑?」他捧著我的臉,不准我轉開。

  討厭,追根究底的傢伙。「在我那個年代,好自在不是形容詞,它是某種物品的代稱。」

  「然後?」

  我斜眼望他。「真要聽?」

  「當然要聽。」他回答得篤定,半分不遲疑。

  「我是無所謂啦,可你不能後悔。」

  二十一世紀裡,哪個男人女人不會說幾個黃色笑話,有興趣的話,打開網站,色情片、色情笑話多到讓人頭昏眼花。至於他,那麼清純的權朔王,我該不該污染?

  「堂堂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決定了喔,好自在是……」我附在他耳邊,解釋「好自在」對於姊姊妹妹的「大姑媽」幫助多大。

  聞言,他的臉倏地爆紅。

  我最愛看「堂堂男子漢」害羞了,既然人家都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我加大音量,對著前方的常瑄說:「那東西很方便,長長一條,用一次就丟掉,每個女生都要在包包裡面放個兩三片,以便不時之需……」

  「夠了。」他猛地摀住我的嘴巴,紅紅的臉像熟透西紅柿。

  我笑彎腰,拉開他的手,對著他羞羞臉。「你說不後悔的,君無戲言,你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呢!」

  「章幼沂!」

  我笑著退開幾步,不讓他摀住我的嘴巴,伸出手,指著他的臉說:「阿朔,你好可愛喔。」

  他在皺眉,用可愛形容他,感覺被侮辱了嗎?不理他,我往常瑄方向跑,接下來我要換車、換司機,因為我對西紅柿過敏……

  可才跑幾步,就讓人從身後騰空抱起,還來不及驚呼,我已經穩穩地側坐在馬背上。仰頭,看著阿朔繃緊的下巴,我調皮地伸伸手指描劃,刺刺的髭鬚好扎手,我想起老爸的電動刮鬍刀。

  「不要鬧。」

  他抓住我的手,壓在自己胸口,隔著衣裳,我發覺他的心臟跳得飛快。是情動還是心動?我沒測量自己的脈搏,但我想待在自己胸膛裡的那個紅色傢伙,肯定和他胸口裡的那個一樣,一樣不安分守己。

  「阿朔。」我輕喚他的名。

  「嗯?」

  「我想抱你。」

  他沒回答,而我不等他回答,撲身,環上他的腰,貼著他、偎著他,小小的方寸地成了我的天長地久。真想待在裡面,再不睜開眼睛,假裝外頭沒有風風雨雨,只有天青氣爽的好天氣。

  只要再自私一點點就可以,只要多說服一下自己就行,只要無視旁人的心痛心碎就能讓自己歡欣……不難,我可以的,真的,我從來就不是善心人士,我習慣為自己自私……

  「幼沂。」

  「不想害死我的話,就叫我嘉儀。」我用力吸著他身上的氣味,用這股味道麻痺良心譴責,把那兩位太子妃拋得老遠。

  「也好,嘉儀……你想知道九弟的事嗎?」

  鏞晉?我揚眉笑問:「除了發他四哥脾氣之外,還有新消息?」

  「父皇為他指婚,是崔尚書的女兒,已擇日迎娶。」說完,阿朔深望我一眼,目光間別有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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