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摸我的臉,我輕輕往他掌心偎去。我喜歡他的氣味,喜歡他粗粗的指節劃上我頰邊。
阿朔那麼忙,還注意到我憂心忡忡?暖了,這會兒,不只暖在臉龐。
「我很好,不必替我擔心,我只希望能趕快攻破這座城、趕快班師回朝。」
「想家了?」他放柔聲調問。
不知是不是我的性格過度驕縱,迫得他不得不處處將就,總覺得他在我面前,有著不在別人面前展現的溫柔。
「哪裡想家啊?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又對他甜言蜜語了。
果然,這話兒很受用,下一刻,他擁我入懷。
他的懷抱,我越來越愛……
營賬突地被掀起,常瑄和一名未穿戰甲的男子自外進入。
我迅速推開他,紅了香腮,他看對方一眼,問:「嘉儀,你記不記得張意麟?」
「誰?」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目光落在常瑄身後的男人,滿頭霧水。
他朝我一拱手。「姑娘於在下有恩。」
我偏頭想過好半天,終於記起來。是那個秀才,未婚妻被縣太爺強佔,又因為不肯祭拜縣太爺夫人,差點被抓去關的張意麟。
我拍拍額頭,腦子真不管用。「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意麟未答,阿朔先接話:「你不是寫信給我,還用了我的玉?」
「是。」
阿朔告訴過我,那封信上的蠟印讓他明白,我從沒忘記他。然後,我拿出掛在胸口的玉珮,問他:要怎麼忘記呢?我隨時隨地把你戴在身上。
隔天,他送我一條手煉,金子打造的,款式和我給他的銀手煉一模一樣。
「你信裡提到他,說他像個人才,我就派人去把他找來。」
「怎樣?他是個人才嗎?」我壓低聲音問。
「嗯,你獨具慧眼。」他笑著拍拍我的頭。
「好說好說。」我驕傲得咧。
「別謙虛。」
「可你就這麼聽我的話,我說誰好你就信?」我環起他的腰。
「我聽你的,還不夠多?」
「那我說裕王爺好……」話未說完,嘴巴就被他的手摀住。
他用眼神警告我,這是個不受歡迎的話題。
轉頭,發現常瑄和張意麟刻意別開臉,我才發現和阿朔之間太過親暱。
唉,我又不守婦道了,真糟。
我連忙鬆開,把手背在後頭。這年頭太恩愛,不知道會不會被浸豬籠?
阿朔見我不自在,觸觸我的發後,放開手,轉頭問帳前兩人:「你們進來,有什麼事?」
「靖睿王來信了。」張意麟轉身,雙手奉上書信。
趁阿朔看信的時候,我把張意麟拉到旁邊,低聲問:「你娘和妹妹還好嗎?」
「謝姑娘關心,她們都好,等這場仗打完,我計劃把她們接到京城照顧。」
「你出人頭地了,大娘一定會很高興。繼續努力,如果你是個人才,太子殿下不會委屈你。」
「是,意麟將姑娘的教訓謹記在心,意麟永遠記得,姑娘是在下的恩人。」
「後面這件就別記了,待事業有成,去找個好女子,同她舉案齊眉,和和樂樂過日子,過去的事……就當無緣吧。」
他點頭,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阿朔拿著信,對我招手,笑容可掬問:「猜猜看誰要來了。」
「誰?」我放下張意麟,走回阿朔身邊。
「是三皇兄。」他揮揮手,讓常瑄和張意麟下去。
沒有觀眾,我又敢大膽了,勾住阿朔的手臂,抬眉問他:「靖睿王要帶兵過來增援?」
「沒有,不過說到軍隊,三哥在信上說,九弟取代了穆可驊,現在正領兵鎮守邊關。」他把信交給我,我迅速把信讀過。
「為什麼把兵權交給九爺?那穆將軍的兒子怎麼辦?」
「穆可驊染上疫病不治。」
「是真不治還是……」我懷疑地望向他。哪那麼容易就死人?
「不要把我看得那麼小人,就算要從他手上奪走兵權,我也會用光明正大的方法。」
「自古兵不厭詐,我不過是以人之常情忖度。」
「收起你的人之常情。你就是不能像信任端裕王那樣信任我。」他故作埋怨。
「胡說,我哪裡信裕王爺比信你更多?」我還不是受他影響,時不時讓懷疑冒出頭,就說那些兵器吧,我不就沒給裕王爺看?
「最好是。」
「三爺什麼時候到?」我扯扯他的衣袖問。
「這幾天吧。」
「真棒,我好想他呢!」
阿朔點頭,他知道我是不藏情緒的,對誰好、對誰差,他一清二楚。「穆將軍最近要離開了。」
「為什麼?」
「他並不想把兵符交給九弟,所以已經上書給父皇,想盡快趕回邊疆,坐穩大將軍位子。」
「是啊!十五萬大軍,誰都捨不得交出去。皇上會同意嗎?」
「我想會,九弟還需要歷練,年紀輕輕就得權,不是好事。如果他與穆將軍能相處甚歡,穆將軍身上有太多經驗值得他學。」
「皇上讓穆將軍離開,讓三爺來幫你?」
「信上沒提到這點,不過我想,你說的沒錯。」
「穆將軍要離開了,那穆可楠呢?」她也走嗎?這樣最好了。也許是罪惡感作祟,我實在很怕她的眼神。
「她怎樣?自然是跟著她的丈夫。」
「你這個丈夫當得未免名不副實。」
「你要我名實相符嗎?我不是辦不到。」他挑眉望我。
「我無所謂啊!不過小女子容易記恨,哪天我記起自己是和親公主,說不準兒,包袱收一收,跳上我的黑大個兒,就回去當王妃囉!」他有正胎備胎,誰說我沒有?
「惹火我很有趣?」他冷眼看我。
可惜,別人怕他我不怕,我仗勢著他愛我。
撇撇嘴,我把自己丟進他懷裡。
「我總要偶爾試一試,你的罩門是不是還在老地方。」我明白這種試探是因為沒安全感,幼稚且無聊,可就是想碰碰撞撞,確定自己還在他心中央。
我最討厭沒自信的女生,卻偏偏,我讓自己變成這種女人。
他歎氣,反手摟住我。「跑不掉的,罩門上吳嘉儀三個字,是用刀斧刻上去的,抹都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