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逆轉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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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他太不瞭解我,就算我生存在道德薄弱、犯罪率很高的未來世界,但我注重人權、人命,比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更甚。

  我帶著譏諷問:「你就不怕我們見面,再惹出風波?」

  「我會陪你去。」

  「不錯,想得很周到,有你在,我想使壞都難。」我猛地轉頭,笑臉對向他,胸口卻如同打翻了幾缸醬,酸的、辣的、苦的……全醃上那顆來不及逃跑的心。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錯了哦,你不曉得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地盤,會做出多麼邪惡的事情。」

  「你不會。」

  「別說得這麼篤定,你瞭解女人不深。善良的女人會在背後藏一把劍,敦厚的女子會為了保住地位算計別的女人,美麗的女子最大的武器是語言,幾句話就可以讓男人為她達成她要的一切。」

  就像功於心計的穆可楠,在他眼裡不也是溫良賢淑的女人?

  「不要這樣,請維持你的原樣,我喜歡率真的你。」他歎氣,走到我身邊,勾起我的下巴。

  「是你要我戴上面具的。」我冷著聲說。

  所以心酸不能提,委屈該壓在胃底磨平,妒嫉擠在肝臟裡,長久下來……我怎麼能不壞爛了心腸?原來呵,惡毒不是女人的天性,是讓男人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我要怎麼做,才能消弭你肚子裡那把火?」他又歎氣。如果歎氣會讓人老,有我在身邊,他的老化速率會是正常人的十倍半。

  他又弄錯了,肚子裡有把火的,絕不只是我吳嘉儀。

  我不回話,因為說再多,他也不會撻伐穆可楠,相反地,他只會更加認定我小心眼。最好是我認了自己的無心過錯,最好是我幾句道歉把這次的事件撫平,最好是我肯低頭對穆可楠巴結個透,最好我學會四從八德,把吳嘉儀變成李鳳書……可,我哪來的這等本領?

  他將我攬進懷裡,親了親我的額頭,低聲問:「你很掙扎,對不?」

  掙扎?是啊,選擇離開,卻不捨他的真心、遺憾無法破繭而出的愛情;選擇留下,卻又害怕自己的戰鬥力不足,無法正面迎敵,老是處於一面倒的挨打狀態,會讓人提早心理變態。

  「我明白,一夫一妻是你信奉了十幾年的信念,愛上我,卻得逼迫自己改變,那個辛苦,我懂。就像我明知道,如果要善待自己,就別去爭那個帝位,明知道就算替五弟報了仇又如何,他終是活轉不來……但,當皇帝成了我的信念,無論如何,我都得完成。」

  「嗯。」我點頭。信念,是讓人很難割捨的東西。

  「我需要可楠,她父親手上有十五萬大軍;我需要鳳書,因為她父親是個經驗老道的宰相,可以協助我治理大周朝;我需要施虞婷,因為娶她,讓父皇相信,我並未在戰場上被一個叫做吳嘉儀的平民女子迷惑本心,迷得失去方向。

  但我喜歡你,即使你什麼都不做,也會在一路上的爭鬥中給我勇氣。

  看見你的笑臉,再多的辛苦我都能輕易消化;聽見你的聲音,再大的挫折都會變得微不足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有滿滿的精力應付所有讓人痛恨的一切。這種說法不科學、不合道理,但我就是喜歡你、需要你。」

  沒有風花雪月,沒吟上幾句『身無綵鳳相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但他是個舉一反三的好學生,把我的甜言蜜語錄發揚光大,讓我泡在他的「需要」裡面,忘記緊接而來的戰爭將有多磨人。

  他的「喜歡」和「需要」軟化了我的心,很沒出息地,他幾句話便說服了我低頭,說服我繼續勇往直前,面對女人的下一場、下下一場戰鬥。

  踮起腳尖、高舉右手、握緊拳頭,我在他頭上做了澆水動作。

  他握住我的手,拉下來貼在胸口,笑問:「你在做什麼?」

  「把勇氣澆給你啊!不必擔心,吳嘉儀什麼都沒有,就是勇氣比別的女人多許多。」

  「我還能不知道你多勇敢?偷梁換柱的事都敢做了,你的膽子不是普通大。」他取笑我。

  「要不是偷梁換柱,怎能回到你身邊?」

  「可是這一路行來,重重危險,你差點兒沒命。當時,為什麼不肯多信任我一點,為什麼要答應母后的要求?」

  當時……以為撐不過去了,以為自己沒辦法容許他身邊有其他的女人,沒辦法看著他同旁人鶼鰈情深。到後來才曉得,自己的韌性有多強,就算他身邊有一二三個女人,就算往後的生存是一連串的鬥爭,我還是得撐。

  抹平他眉心的皺褶,我搖頭。過去的事,不想再提。

  「你剛說,娶施虞婷是為了讓皇上相信,你並未在戰場被我迷惑心志,是怎麼一回事?」我轉移話題。

  「穆將軍把我們在軍中的事上奏父皇,父皇對你的計策很感興趣,想看看是怎樣的女人能讓我收在帳中,不許旁人見上一面。我淡淡告訴父皇,穆將軍言過其實,戰爭會勝利,靠的是眾軍一心。我還說,你命在垂危,怕是無法進京覲見父皇。這點,讓父皇認為我對於你的事有所隱瞞。

  父皇三番兩次想派人去迎接病重的你入京,都被我阻止,再加上不曉得哪裡來的流言,說我為了你對府裡的太子妃視而不見……」

  「所以皇上用指婚測試你對我的態度?」

  「我不知父皇是心存試探,或是真有心重用虞婷的父兄,才會訂下這門親事,但我同意迎她入門後,皇上的確甚少提及你了。」

  「施虞婷的父兄是可造之材?」

  「是,我觀察他們許久,的確是有見識與能力的男子。」

  點頭,我還能說什麼?他只是個太子,能爭的、能做的有限,總要登上皇位才能為所欲為,在那之前,不免受制於人。

  「嘉儀,可楠那邊……」

  「好,這一次,我去認錯,誰教她母憑子貴。」我話裡有話,強調了「這一次」,因為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避開下一次、不再當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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