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送你出來,你需要摸他的臉?」他抹了把臉,雨水又重新落在他臉頰。
「那是因為……」
「好了,昀昀,別淋雨說話,傘就讓你們用吧,我等等坐上公車,也用不到傘了。」鄭文傑猶豫之後,還是舉著傘靠近兩人,傘面頓時納入這對情侶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不該介入他們的對話,不過這位先生似乎誤會他和昀昀,他應該過來解釋。
「淋雨說話又如何?至少不是偷偷摸摸的躲在傘面下!」他側眸看著靠近的男人,長眸陰陰瞪視著對方。「我就算要撐傘,也是自己撐!」哼了聲後,他把手中的折疊傘打開,撐開傘面,他力道有些猛,也忘了他頭頂上已有一把傘,於是他撐開的傘面硬是將另一把傘頂歪。
鄭文傑沒有防備,傘柄一歪,人也跟著向後踉蹌了下,那瞬間,他抱在左胸口的幾本單曲樂譜落了地,迅速被染濕。
何昀昀驚呼了聲,然後看著鄭文傑丟了手中的傘,彎身去救樂譜。
雨水打濕他的毛衣,輕瘦身形更被突顯,想起他現在的狀況,她滿心不忍,低下身子想幫忙他時,他已全數拾起。
那每一小本的樂譜都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單曲的樂譜本就不厚,又落在有積水的地面上,可想而知是整本都被雨水浸透。
鄭文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小心翼翼地抱住那些濕透的樂譜,再彎身拾起傘。
「我回辦公室去,先把它們弄乾。」
「對不起,我也去幫你吧,這麼多本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全部弄乾的。」若不是葉磊把傘撐開,文傑的樂譜也不會滑落地面,她側眸看向男友。「葉磊,你也一起來幫忙。」
葉磊沉著臉看她。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和別的男人共撐一把傘也就算了,現在還要他去幫那個男人弄乾他的樂譜?
見他只是瞪著她看,她惱了。「葉磊,你要誤會我沒關係,可是你不能這樣對文傑,這些樂譜對他來說很重要的。」
樂譜對那個男人很重要?那麼他現在的心情就不重要了?他的女友和那個男人互動親密,他還要幫那個男人處理那些樂譜?這什麼道理?
「我不能這樣對他?嗯?」葉磊濃眉壓低,幾乎是咬牙地問:「那麼我該怎麼對他?還有請問一下,我又是怎麼對他了?你一副我把他欺負得很慘的樣子。到底是誰背著我和另一個男人互動親密的?」
「你、你……」她兩眼瞠得好大,雨水不斷的侵襲她的眼,她突覺眼兒發燙,酸酸熱熱的。「因為你打開傘,文傑的樂譜才會掉下去,你應該跟文傑道歉。」
「我跟他道歉?」葉磊不敢置信地瞪著女友。「我為什麼要跟他道歉?我推了他一把?還是我把他的東西丟到地上去了?」他一覺醒來想的就是趕緊過來接她,但她給了他什麼?他連午餐都還沒吃,他的車子還壞在半路,現在還淋了一身濕,他這樣到底是為了誰?
「昀昀,沒關係,我自己處理就好,你別為難葉先生了,是我自己沒把樂譜抱好,如果像你一樣用手提袋裝起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鄭文傑那沾滿雨水的鏡片後,仍舊是溫和的眼神。「我先走了。」微一點頭,他舉著傘走進校園內。
「文傑……」那滴著水的毛衣,那沉緩的步伐,又勾出她的罪惡感,她轉身看著葉磊。「你怎麼能這樣對他?那些樂譜要是不能再使用了怎麼辦?」
「不過就是樂譜,很重要嗎?再買不就好了?台灣有多少樂器行,還怕買不到嗎?」雖仍氣惱,他仍是不忍她淋濕,他把打開的傘移向她,將她納入傘下。
「台灣就是買不到,那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她天生柔嗓,即使和他有了爭執,那語聲還是甜甜軟軟,毫無殺傷力。
「既然國外買得到,那還有什麼問題?」飛過去買,或是請對方寄過來就好了啊。
「他爸破產了,所以他學分沒修完就回來,他還跟我說想賣掉他的琴,所以我才說那些樂譜很重要,沒了就沒了,他現在沒有多餘的金錢能消費在那些上面。」
她說著說著,竟哭了,一半是心疼好友,一半是氣惱面前這男人莫名其妙的脾氣。
「破產?」葉磊愣住。
「你店裡報廢的鮮食或是麵包,你都會捨不得丟掉,帶回來自己吃或是分給我吃,你怎麼會認為那些樂譜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重要?你不要隨便發脾氣,不要把他的傘打歪,那些樂譜也不會弄濕,要你跟他道歉你不願意,要你幫忙弄乾你也不肯……」她哭得很傷心,「我跟他從來就只是好朋友而已,你就是不相信我,才要這樣亂發脾氣是嗎?」
喘了聲,她又說:「之前見到他,你也是這種態度,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我沒辦法說什麼,可是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的朋友?文傑、文傑他一直都有男朋友的,是最近他和他男友的事被家人發現了,兩個人才沒辦法見面,他現在很需要朋友,我陪他說說話,給他一點朋友的安慰,難道錯了嗎?」
男、男朋友?那個男人是……同性戀?葉磊又是一怔。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如果是這樣子的交往。那麼我是不是也要阻止你去上班?因為會有女生塞紙條給你,所以我不能讓你去上班……如果我這樣要求你,你會答應嗎?」她哽咽了聲,又說:「我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你要是不肯相信我,我也沒辦法了。現在,我要去幫文傑整理那些樂譜,你不用等我了。」語畢,她沒再理會他,逕自轉身奔入雨簾中。
葉磊仍未從同性戀這個訊息當中回過神來,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校園中,他恍然驚醒。
他做了什麼了?竟然、竟然和一個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的男人吃醋?
她性子溫良,脾氣好,傻大姐的個性很可愛,他未曾見過她生氣的模樣,可想起方纔她的神色,他知道她這次真被他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