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情恰好在和東野箭說話,並未聽到太后的問題。
蕭戀君沉吟著,叩頭回應,「太后娘娘,這花是南黎的品種,名叫「醉鄉」,意指重陽賞菊,見花如見人的思鄉之情,又有賀人高壽,福祿綿延之意。因為能耐高溫,所以在所有的菊花中,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在夏季開花的品種。」
太后聽得很是高興,「原來如此,難怪夏天也能看到菊花。」她無意中瞥了眼蕭戀君,卻一下子看住了。眼前這女孩兒身著粉紫色衣裙,嬌嫩如水仙花瓣的嫵媚身段,一雙妙目顧盼生姿,絲毫沒有怯懦退避之色,竟是少見的艷麗大方,不同於一般婢女的畏首畏尾。
「你是鵬王府的人?叫什麼名字?」太后不由得對她感到好奇。
「回稟太后,奴婢叫……戀君。」
「戀君?」太后皺眉道:「好古怪的名字,這是你們王爺給你取的?」
「是奴婢的父母為奴婢取的,意思是希望奴婢一生忠君愛國。」
聽她這樣一番解釋,太后又滿意地笑著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聽來這名字倒是不錯。」
旁邊的皇后笑道:「太后對人名最是在意。當年我初入宮的時候,據說就是因為名字讓太后印象深刻,才過了初選。」
太后拉著她的手笑道:「是啊,你們東方家給女孩兒取的都是花一樣的名字。你的「連櫻」,還有你妹妹的「芙蕖」,光看那幾個字,都算得上賞心悅目,更何況人也是如花一般的嬌艷。」
皇后嬌笑著,對身邊一位嬌美的少女道:「芙蕖,還不謝謝太后陛下這樣讚賞你?」
「謝太后謬讚。」東方芙蕖嬌怯怯地下階拜謝。
太后忙對東野情招呼道:「鵬王。」
東野情緩緩走來,「太后陛下有何見教?」
「這是皇后的親妹子,豫王東方涉的小女兒,東方芙蕖,你認得吧?」太后一臉熱心,卻更映襯著東野情神色冷淡。
「抱歉,我對女孩兒家從不留意。」
見東方芙蕖面子有點掛不住,太后立刻說道:「這也沒什麼,今天不就算是認得了?芙蕖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在京內很有賢名。她平生最喜歡花,不如你給她講講你那萬花園中的景象。」
東野情的目光掃過東方芙蕖的滿面嬌羞,「並非東野情失禮,實在是國事繁忙,今日入宮,還有好多國事要與陛下商議,東方小姐若是喜歡花,可以和宮內的花匠好好探討一番。」
這下連太后都覺得下不了台,當著這麼多的嬪妃貴婦和小姐的面,太后只好硬著頭皮勸說:「情啊,你今年也二十一歲了,你父王去世之前最惦記著的就是你的親事,就算是為了圓他的心願,你也該早早成家……」
「逝者若有心願,也在他去世之後終結,活著的人不必為了死去之人的心願而勉強自己。」東野情對太后微微躬身,「更何況,東方小姐並非我心中的如花美眷。」
東方芙蕖緊捂面頰,不知道是怕人看到她哭還是怕被人看到她一臉的羞憤,匆匆跑開,皇后急忙追過去安撫。
蕭戀君在心中歎口氣,看看周圍其他女孩的眼神,一個個都已經開始徘徊猶豫,顯然東方芙蕖觸了霉頭之後,其他人也不敢輕易上前對東野情示好了。
「喂,你過來。」妹妹先行離去,皇后東方連櫻嚥不下這口氣,故用手指著蕭戀君,蕭戀君只好走過去。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們王爺種的那種菊花,明日搬幾盆到我的還鳳殿去。」
蕭戀君苦笑道:「娘娘,這件事奴婢不能做主,還請娘娘先問過王爺。」
「放肆!你的意思是,本宮和你們王府要盆花,還要你們王爺點頭?本宮要你去搬,你就盡快搬來,難道你們王爺還敢逆了本宮的旨意不成。」
「實在不是奴婢要違逆娘娘的旨意,奴婢是王府的人,只能聽命王爺。王爺愛花,這醉鄉又是如此名貴,府中可能本來也沒有幾株,娘娘張口就要幾盆……本就有些強人所難。」明瞭皇后是為了替親妹妹出氣,不想直槓上鵬王,結果她這個下人就遭殃,成為代罪羔羊。
皇后嬌顏變色,喝道:「好刁蠻的賤婢!油嘴滑舌,跪下,給我掌嘴!」
一旁有太監走來,抬手就要打蕭戀君。
蕭戀君看著那即將落下的巴掌,她本可以躲得開,但這裡是東野皇宮,面對的是皇后,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就算躲開這一掌,只怕還要面對更大的危險,於是她歎著氣閉上眼,雙膝一曲就要跪下,等著受罰。
猛然間她被人拉起了肩膀,接著她聽到東野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鵬王府的人,還輪不到其他人來教訓。」
她驚喜地睜開眼,只見那名要打她的太監不知道為何摔出了兩丈開外,東野情就站在她身邊,如冰山般氣息冷峻森然。
「既然皇后對鵬王府的人如此看不上眼,東野情就不礙娘娘的眼了。」
他要走,東野箭急忙跑來阻攔。
「情,別生氣,娘娘向來脾氣大,連我都要讓三分,你又何必……」
「陛下遷就她,是因為陛下愛她,我又不愛她,為何要遷就?」東野情仍執意要走。
皇后氣得站起來,喝道:「東野情,不要因為陛下仰仗你、順著你,你就這樣目中無人,好歹我還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見了本宮,也是要下跪磕頭的!」
這樣尖刻的斥責,讓周圍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東野情好笑地斜睨著她,一字一頓問:「我就是不下跪磕頭,娘娘又能把我怎樣?」
「你!」
「不僅是我,」東野情拉過蕭戀君的手腕,「我府中的這個奴婢,今日也不會跪拜娘娘了,娘娘又要怎樣?要殺她嗎?」
皇后銀牙緊咬,「王爺是國家棟樑,我賣你面子,不勉強你行君臣之禮,但是你這府中的丫頭,剛才對本宮不敬,本宮打她不得,連讓她跪一跪都不行?哼!本宮偏要她跪下來磕頭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