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青花釉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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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你醒啦?這真是太好了。」她的一聲井澤,聽在平井澤耳裡宛若天籟,堵在他心中的那塊巨石應聲粉粹,化為烏有。

  「這是什麼地方?」她眼波流轉,好奇打量這一片白色空間……白白的床單,白白的枕頭,白白的窗簾,以及白自的天花板。

  「這裡是醫院。」他移坐到床邊。

  「醫院?」她垂下眼臉回想了下:「啊,我想起來了。」她望著他,說:「當我撿起瓶蓋杯轉身往回走時,有一名工人擋在前面,準備把綁好的一大捆電線甩到肩上扛定,沒想到工人沒用好,用到站在後面的我,我一個重心不穩往後倒退嚕摔落台下,當場痛到暈厥。」

  「你受驚吃苦了。」他俯身捧住她細緻如白瓷般的小小鵝蛋臉。

  「沒關係,我會把吃苦當作吃補。」她敝作堅強地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翾……」他喉間湧起一股酸澀,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我、我想喝水。」她支肘弓身想撐坐起來喝水時,一陣椎心刺骨的劇痛襲來,令她駭然想起摔不時屁股先著地……天啊!該不會、該不會……她身子骨霎時涼了半截,顧不得疼痛,伸出抖顫顫的雙手往兩腿一摸……呼!謝天謝地!兩條腿安在。她剛鬆口氣,馬上又被腦際「叭嚏」

  閃過的念頭嚇壞,她驚恐萬狀,緊緊掐著平井澤的手臂,掐到指甲尖都陷到他臂肉裡。

  「井澤!求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下半身癱瘓,從此再也站不起來了?」

  「翾,你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醫生告訴我,雖然你的骨盆多處嚴重骨折破裂,所幸手術很成功,等傷口癒合,你就可以站起來走動了。」

  「真的?你……沒騙我?」她半信半疑。

  「你若不信,等醫生來巡病房時,可以當面問醫生。

  「不,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噢!好痛!好痛!簡直痛死我了!」剮骨刺痛再度襲來,癰得她扭曲一張姣好的臉孔。

  「我去請護士過來幫你打止痛針,減輕你的疼痛。」他伸手要按鈴找護士。

  「不必了。」聽說打止痛針會使傷口較慢癒合,急著好起來的她出手拉住他。

  「只要能夠早日好起來,重新站起來,再痛我都承受得住。」

  「你真是個勇敢的好女孩。」他大加讚賞,略沉吟了下,說:「我決定了。」

  「你決定了什麼呀?」

  「我決定在你康復之前,充當你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無休的僕人,聽你使喚。」

  「愛說笑!以你的身價,別說二十四小時,恐怕連一小時我都請不起你這個超級僕人。」

  「你放心,我不收你一毛錢。」

  「可是,這麼一來,你手上的持股、外幣、期貨等等,豈不全停擺?」

  「無所謂。就算一年半載沒收入,我也不至於喝西北風。」

  「可是——」

  「好了!你不要一直可是可是,咱們就此說定,從此刻起,你的僕人要正式上工了。」他截斷她的話,摩拳擦掌——

  「你不是想喝水?」

  「嗯。」

  「請等一下。」他撳按鈕,將床頭調升四十五度,再轉身剝開吸管的包裝紙,戳進杯水湊至她的唇瓣。

  「吸著喝。」

  「謝謝!」縱使腰部以下痛得要命,她仍不忘享受被他捧在手心寵著的感覺。

  「不客氣。」他以指代梳,一下又一下耙梳她一頭亂糟糟的短髮,這時候傳來「扣扣扣」細微地敲門聲,他回頭揚聲:「請進!」

  「我是護理站通知過來的看護。」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婦人走進來,笑容滿面的自我介紹:「胡小姐、平先生,你們好!我叫張梅貞,大家都叫我張大姐。」

  「你好。」胡翾先跟張大姐打完招呼,才仰起臉問他:「你……幫我請了看護?」

  「是。」他點點頭:「我不曾照顧過病人,不知道該怎麼服侍,才能讓你得到最妥善的照顧,所以請看護二十四小時輪班照顧你。」

  「井澤,謝謝你為我做這麼貼心的安排。」動彈不得的她,梳洗擦澡翻身上洗手間……等等,都必須仰賴看護從旁協助,幫她一把。

  「謝什麼?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呃……你從下午折騰到現在,想必累壞了,既然有張大姐在這裡照顧我,你就安心回家好好休息。」

  「不,我不累。今晚我要留在醫院陪你。」

  「咦?剛才不是有人信誓旦旦說要充當我的僕人,聽我使喚?」

  「沒錯,我的確這麼說。」

  「那麼,我現在就使喚你這個僕人回家休息,你該不會違抗不從吧?」

  「這個嘛……」他以指頭掃著下巴。

  「平先生,你花錢雇我,就理應信任我,理應放心將胡小姐交給我照顧,不是嗎?」張大姐忍不住跳出來和胡翾站在同一陣線。

  「那……好吧。翾就拜託你照顧了,明天一早,我再過來。晚安。」

  他傾身在胡翾額頭印上一吻,輕悄悄帶上房門,走在醫院的長廊上。

  「對不起,拖到現在才來探望你。」平井灝戴著一項帽沿壓低到鼻樑的棕色漁夫帽,一踏進胡翾的單人病房內,立即摘不大口罩致歉。

  「你快別這麼說。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胡翾一臉無奈地歎口氣。

  「唉!真氣人。什麼時候不摔傷,偏偏在演唱會即將登場之際摔傷。希望沒有因為我受傷,影響你的情緒影響你的演出。」坐在她床畔的平井澤知道兩人有一肚子話要說,識趣地起身移坐到對面的長條椅子,把位子讓給井灝,井灝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說:「上台前,我一直掛念著你的傷勢,心想:完了,完了!今晚的演唱會鐵定演出失常、走樣,搞不好會被歌迷噓下台。哪知道我一站上舞台,就像脫胎換骨似的,除了盡情表演,什麼掛念什麼傷勢全都閃一邊涼快去。我在台上汗水淋漓又唱又跳,台下的熱情歌迷們也很捧場地跟著旋律邊搖擺身體邊揮舞手上的螢光棒,整個演唱會的氣氛High到不行。呃……你猜猜看,昨晚我一口氣唱了幾首歌曲?」井灝說得眉飛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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