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
「錯!是五首。結果演唱會結束的時間超時,吃了張罰單。」
「我很遺憾,沒這個眼福也沒這個耳福觀賞你的演唱會。」
「你不必遺憾。等這場演唱會的DVD正式發行,我送你一張。」
「好吧!無福看現場,看DVD也不錯。」胡翾安慰自己:無魚蝦也好。
「對了,你的傷口還痛嗎?」井灝把話題從自己兜到胡翾身上。
「痛。」她坦言:「昨天半夜麻藥開始褪去,傷口更痛了,若非下不了床,我幾度痛到真想一頭撞牆,幸好我撐過來了,為此,看護張大姐還直誇我勇敢呢。」
「你這麼勇敢,我相信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回來當我的助理……」
「胡小姐,該吃藥嘍。」護士小姐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請把藥包給我。」平井灝澤接過藥包撕開來,把藥丸餵進胡翾口中,再餵她喝水把藥丸吞下肚時,聽到護士小姐又驚又喜尖叫:「平井灝?你是我的偶像平井灝?」
「是,如假包換。」被認出來的平井灝臉上掛著一抹凡女無法擋的微笑。
「天啊!我不是在作夢吧?」護士小姐驚喜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地告訴井灝:「昨晚我不斷哀求同事跟我調班,才得以跑去看你的演唱會,作夢也沒想到此刻可以跟你站得這麼近!近到可以直視你的眼睛跟你說話!」護士小姐興奮得像只麻雀吱吱喳喳,從口袋掏出紙筆,問:「我可以請你幫我簽名嗎?」
「當然可以。」他握筆在紙上龍飛鳳舞簽下平井灝三個字。
「謝謝!」護士小姐如獲至寶,收進口袋。
「我們醫院的護士清一色是你的粉絲,若讓她們知道我不僅拿到你的親筆簽名還跟你說話,不羨慕死才怪!井灝!謝謝你。」護士小姐喜孜孜走開。
「井灝,趁你的護士粉絲團得到消息一窩蜂跑來找你簽名之前,你還是快走吧。」平井澤擔心護士小姐大嘴巴去通風報信,一古腦兒把口罩、漁夫帽塞到井灝手裡,像送瘟神般把井灝往門口推。
「哥!」
「走吧!你快走吧!哥不希望翾的病房變成你的粉絲簽名會場。」
「好好好!我走就是,胡翾!我會再找時間過來看你,記得要趕快好起來唷!拜拜!」
翠影紅霞。
「翾,上星期回醫院複診,醫生說你傷口癒合的速度超乎預期的好,再三交代你要盡快試著從輪椅站起來。現在我們就來試試,好嗎?」浴著暮色,迎著徐徐晚風!平井澤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胡翾漫步在花木扶疏的石砌小徑。三個多月前,胡翾一出院就轉至這間位在淡水、環境清幽、醫療設備完善的養護中心調養。這段日子以來,平井澤每天風雨無阻從台北駕車前來陪她,直到天黑才返家。
「明天,明天再試。」胡翾再度使出拖延戰術。
「又是明天?翾,打從複診回來,每次我要你嘗試從輪椅站起來,你都拿明天來敷衍我。翾,不嘗試一下,怎知道你是否可以站起來了?而,不站起來又怎能走路?」
「井澤,我求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行不行?」
「不行。今天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試著站起來。」為了讓她早日好起來,他決定不再心軟不再妥協不再那麼好說話。
「你……你為何如此鐵石心腸苦苦相逼?你以為我不想嘗試站起來嗎?不,你錯了,我比你更心急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只是……只是,我心裡很害怕,害怕萬一嘗試失敗無力站起來,我可能從此心灰意冷,再也沒勇氣嘗試第二次。」她吐出心中打不開的結。
「一次失敗就喪失嘗試第二次的勇氣?翾,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的老祖宗成吉思汗是中國歷史上最驍勇的皇帝?你為自己身上流著乞顏氏的血液感到與有榮焉?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麼孬的話,簡直丟光你們乞顏氏的臉!」
「什麼?你說我丟光我們乞顏氏的臉?」她心坎兒滋滋冒了火。
「難道不是?翾,你的乞顏氏祖先若像你一樣,失敗一次就繳械,我想,中國歷史上應該不會有元朝了吧?」平井澤見激將法奏效,連忙再揚風點火一下。
「可惡!我絕不容許你看扁我們乞顏氏!你要我嘗試站起來,是嗎?好!我就站起來給你看。」胡翾護「祖」心切,霍地從輪椅上站起來。
「太好了!恭喜你站起來了。」
「我、我、我真的站起來了?嗚……」胡翾捂著臉喜極而泣,隨即抹去兩行清淚:「井澤!我想一鼓作氣嘗試能不能走路?」她嚥了嚥口水,像週歲娃兒學走路,危危顫顫地跨出右腳,停下,接著跨出左腳,再停。
「來,再多走兩步」平井澤往後退三公尺遠,鼓勵她朝他站的位置前進。
「嗯。」胡翾如履薄冰慢慢往前走,最後,整個人撲倒在他懷裡,撒嬌地捏捏他的鼻子:「剛才你是故意用言語激我對不?」
「對!我若不這麼做,這時候恐怕你還賴在輪椅上,不肯站起來呢。」
「你真聰明!懂得拿我的老祖宗乞顏氏的面子問題激將我。」
「好說、好說。來!你先坐下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
「好。明天我一定要走比今天更長更久的路。」落日餘暉映著她堅定自信的臉龐。平井澤知道離開養護中心的日子,將不遠了。
第9章(2)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一轉眼工夫,胡翾在這間被譽為五星級的養護中心,已經住了五個多月。
她回想起自己從剛住進來時的動彈不得,到可以翻身可以坐輪椅可以站起來可以走路,至今連上下爬樓梯都不成問題,這段心路歷程,她點滴在心頭。如今,她能夠康復,除了感謝醫生醫術高明,最大的功臣非平井澤莫屬。若非他不離不棄守在身邊陪伴她、鼓勵她,也許,她還躺在病床上自怨自艾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