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唇瓣,默然不語。
「你不是嫌麻煩,只是不想和我結婚而己,對嗎?」她也跟著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問道。
他突然用力的呼出一口氣,顯得不耐煩了。
「好端端的你為什麼突然要這樣?」他問她,「有沒有那張紙很重要嗎?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除了結婚,我們和一般的夫妻有什麼不同?我對你不好嗎?對我,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我沒有不滿的地方,只是想結婚而己。」她幽幽地凝視著他,平鋪直敘的說。
他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冷淡的說:「我不想結婚,打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結婚了,不管對象是誰都一樣。」
不管在一起多少年都一樣。褚爾爾在心裡替他補充了一句,覺得自己的心逐漸沉進深海裡,又黑又冷,仍不見底。
「意思就是如果我想結婚,只能去找別人結,和你是絕對不可能的,對嗎?」
她低語。
他皺緊了眉不出聲,形同默認。
「我知道了。」她撇唇想笑,笑容卻不成形。
她轉身欲定,手卻被他緊緊的扣住。
「除了結婚,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心,我的人,我所擁有的一切,這樣難道還不夠嘛?」他低吼地問她。
「既然什麼都可以給我,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婚姻,讓我當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妻子。」
是呀,一個不具任何法律效力的妻子,一個由他空口白話說出來的妻子,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一腳踢開,連離婚程序都可以省略不辦的妻子。
再說難聽點,哪天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急需要開刀,她還是一個連替他簽手術同意書的資格都沒有的妻子,這樣的她,也可以算是他的妻子嗎?
「我想要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如果你不能給我,我就得趁還嫁的出去的這幾年,把自己推銷出去,因為我已經不年輕了。」她認真的告訴他。
「你這是在讓我做決定嗎?」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想一想,如果真的不願意結婚,那麼……」她的聲音突然哽在喉嚨問,說不出分手的話語。
「那麼怎樣?你想和我分手嗎?」他目不轉晴地直視她的雙眼,眼神突然變得冷酷無情。
她蠕動雙唇想說「對,」聲音卻再度哽在喉間發不出來。
「我……要想一想。」她嘎啞的說。
「好,等你想清楚之後再跟我說。如果你想分手,我會成全你。」說完,他直接轉身走向他的辦公桌,然後坐下來翻開公文,開始工作。
眼淚一瞬間溢滿褚爾爾的眼眶,她迅速轉身背向他,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與傷心。
只要她想分手就成全她?這就是他的回答嗎?一個仍然愛她、在乎她、不想失去她的男人,會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之後,轉身投入工作之中嗎?
原來他是真的已經變心,不再愛她了。
忍住朝他哭喊質問的衝動,她小心翼翼的深呼吸,不讓傷心絕望的情緒潰堤,舉步離開他的辦公室。
一關上身後的房門,她強忍的盈眶淚水立刻決堤,她伸手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溢出來。
她沒辦法留下來工作了,至少今天不行,現在不行。
她抓起擱在椅子上的皮包,直接朝樓梯間衝去。
她不能搭電梯,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隨時都有可能遇見熟識的人。
如果別人問她怎麼了,她要怎麼回答?
如果遇見了林映柔,她又該用什麼態度與神情來面對她?可以抓她的頭髮,對她破口大罵,叫她去死嗎?
哈哈,還會開玩笑!真是不錯,太不錯了,哈--嗚……嗚嗚……嗚嗚……
下一瞬間,褚爾爾跌坐在樓梯間的階梯上,將臉埋進雙臂中,哽咽的痛苦。
「你在哪裡?」
「我妹姍姍這裡。」
「今晚會回來嗎?」
「不會」
「明天呢?」
「在想清楚之前,我都會住在這裡。」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的聲音是那麼地冰冷無情,讓褚爾爾的眼淚一下子又奪眶而出。
他甚至連問都沒問她早上臨時蹺班的事,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對他而言,她早已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嗎?
心好痛,真的好痛。
到底他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月前明明還恩恩愛愛的,連副總裁都打趣的說他們家一定到處是螞蟻,因為他們倆簡直甜死了!結果,為什麼才過了一個月而己,她就從天堂掉入冰冷的地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他不再愛她了?
「爾爾?」
身後突然傳達室來大姐依依的聲音,令她嚇了一跳,趕緊將臉上的淚痕和眼眶裡的淚水抹去。
「大姐。」她轉身,低頭,期期艾艾的叫道。
「要不要和我談一談?」褚依依關心的看著二妹。
才剛抹去的淚水霎時又溢滿眼眶,從眼裡滴落了下來。「我想結婚,但他不想。」她哽咽的低聲道。
「為什麼會突然想結婚?」褚依依柔聲問。
她記得爾爾一向都抱著不婚的想法,說只要身旁有個伴就行了,結婚沒半點好處,幹麼要結婚?而因為雷競也有相同想法,所以兩人才會一拍即合,相親相愛到今,怎麼現在爾爾竟然想結婚了?
褚爾爾低著頭覺默不語,眼淚不斷從眼眶裡湧出來。
「爾爾?」
「他另結新歡。」她哽咽的低聲回答。
「所以,你才想結婚,想用婚姻束縛他?」
褚爾爾微僵了一下,沒有回答,她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是這話從旁觀的大姐嘴裡說出來之後,讓她想否認都說不出口。
「爾爾,人心是關不住的。」褚依依語重心長的看著妹妹說,「你或許可以用婚姻留住他的人,但卻留不住他的心,這樣貌合神離的婚姻,你覺得會幸福嗎?」
褚爾爾面無血色,她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不知道,也許只是想讓他將自己傷得更深更重,讓她徹底絕望的死心離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