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她的心裡有多少話想要對他說,而他不願聽?到底,她對他與小芙在一起是什麼感覺,他不要去想?
他沒有對她解釋過他與小芙訂婚的原由,她也沒有追問,而勇敢的承受了這個結果。她總是給他真誠的笑容,她沒有怪他,支持也尊重他的決定。
他對奏兒是不是太苛求了?他對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他渴望她愛著他,而自己又不去愛她。他渴望她能永遠留在他身邊,而自己的選擇又不是她,她是他心中的愛侶、是最懂他的女人,自己卻對她最殘酷。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失去她,他的身邊再也沒有康奏兒這個人,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的執拗與放不開?
他厭惡自己、看不起他自己,為什麼能冷血與敵人對決的他,卻沒有勇氣面對奏兒的一片摯情?
她總是會讓他想起她母親,他永遠無法忘懷他母親死前悲傷的神情,那雙大眼睛裡流露的無奈似乎在提醒著他,他不能愛上奏兒,令他對她實在是又愛又恨的。
多少年來,他們一起成長,他看著奏兒由小女孩變成動人心弦的成熟女孩,感情上,他欣賞她、依賴她,更極度喜歡她,然而在理性上,他卻必須對她放手,因為他根本無法真正釋懷去愛她。
修然間辜永奇咬咬嘴唇,自嘲的聲音在心中同時響起。別太看起自己,辜永奇,或許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根本沒有份量,知道她愛他,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時移事轉,他怎麼判斷奏兒現在心中還有他呢?
自從他有了小芙之後,奏兒對他就愈發尊重。從前,她明顯的膩著他,將他當成最親密的人,現在她則對他有商有量,當成兄
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結果嗎?他不去愛她,她便不讓他為難,沉默的退出他的生活,僅僅扮演他義妹的角色,讓兩個人都不再困擾。
他不知道為什麼奏兒的配合會讓他積悶益深,對她莫名的佔有慾也是他描述不出來的情緒。
「奏兒。」
辜永奇清了清喉嚨往餐廳走去。
聽到腳步聲響的奏兒很快的抬起頭來,他打破了餐廳的氣靜,也打破了她心裡的寧靜。
奏兒看著他,唇邊漾開一個恬靜的笑容。
昨天他又在小芙家裡過夜了,她永遠不會忘記當第一次他留在小芙家裡沒回來時,她心中的痛苦有多深。
那是他與小芙訂婚的第一夜,他徹夜未歸,她整晚不睡等在門口,就期盼能看到他回來的身影。
很快的,他與小芙開始出雙入對,她也由難以承受的深沉痛苦轉為內斂坦然,他的名字從她心上劃了過去,留下多深的傷痕只有她自己知道。
過去他永遠忙著事業與研究,更多的時候是忙著迴避她深情熱戀的眼光,自從有了小芙,他的笑容多了,眉間也不再那麼沉鬱。
現在,她深知往日時光再也不會回來了,她不能永遠在軀下打轉的膩著他,現在他是屬於小芙的,那也是他的選擇,小芙將成為她的五嫂,她必須尊重他們,時時提醒自己對他保持距離,不要造成他的困擾。
她母親已經對不起他及他母親了,只要他能幸福快樂,要她做什麼都可以,她對他的愛情已經昇華了,只要他好,自己別無所求。
奏兒笑了笑,那笑容動人無比,「回來啦,我記得你今天在開羅大學有場演講,來得及嗎?」
辜永奇神清氣爽的一笑,「就是回來沖澡換衣服的。」
他站在她面前的桌角旁,順勢拿走她手中的白吐司往嘴裡丟,又拿起她的杯子喝了口熱奶茶。
他揚揚眉,「我真要勸勸小芙開始吃早餐才對,她都睡到日上三竿,讓我也跟著餓肚子,奏兒,你有空就教教她怎麼做個賢妻良母吧!」
關於他經常與白芙出去就夜不歸營,他知道奏兒是怎麼想的,他是存心要讓她誤會的。
奏兒不會想到他與小芙訂婚三年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更不會知道在他心中,他始終與小芙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才是他親戀難捨的情人。
奏兒微笑著,「五哥,你不覺得一個有誠意要和女人結婚的現代男人應該具備君子近包廚的美好品性嗎?」
辜永奇嘴角浮上莞爾笑意,從善如流的說:「本來不覺得,經你一說,開始覺得了。」
不想他再親密的分吃她的食物,她主動塗了片奶油吐司遞給他,「我想小芙會很高興你有這項認知。」
他很快的吃完她遞過來的吐司,便蜇身上樓。
「對了,奏兒,我那件黃條紋的襯衫在哪裡?」樓梯才走了幾階,他就突然想起來傳頭問她。
「灰色衣櫥的左邊。」她答。
他的衣物向來都是她在整理,她覺得自己得逐漸將這份她所熟悉且樂意做的工作交給傭人,她不想白芙對她有所誤會。
「謝了。」他並步上樓去了。
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奏兒視線之中。二十八歲的他不是她那些義兄中最俊美的,但卻是最有陽剛味的。
他的輪廓很深,出色的五官足以折服任何女孩,他眼裡總是閃著光彩,像是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他似的。
她喜歡他眼裡那種奪目的光彩。
開羅大學
白芙幾乎是在辜永奇將車停好的同一時間對他跑過來,她笑著把他拉出車外,又替他拿起文件夾。
「快點,時間快來不及了!」白芙拉著他手臂。這場演講的主題會對埃及的社會發展提供助益,據她得到的消息,政府也派了專員來聆聽,這可是官方對永的肯定,她不希望他倉卒的步上講台。
「會嗎?」辜永奇緩著步伐,慢條斯理的看了看腕表,「我的表告訴我,時間還有五分鐘。」
白芙拿他沒辦法的停步跺足.「哎呀,真會讓你給急死,難道走到會場不需要時間嗎?」
他笑著從她懷中拿走文件夾,步履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說:「放心吧,不會遲到,我知道你在著急什麼,但是那些平時混吃等死的官僚實在不值得我為他們準時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