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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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哼一聲,瞟她一眼後,沒再多說什麼就策馬要離去。

  「等一下!」余系芍忽然又急急將他喚住。

  他一頓,勒馬止步,回身望她,見她瘦弱的身軀穿著一身大紅的站在雪地裡,宛若純白裡的一點嫣紅,更突顯出她一雙眼有多麼的黑白分明……

  他心思微動,一抹記憶閃過,然而隨即散去。

  改而揣測她喚住他的用意。莫非這時候才想到要他賠償?

  他示意左右掏出銀兩,準備丟給她賠償毀轎的損失。

  「我是要提醒你們,徐老爺是下坡城的富商,平常蠻橫得很,你們千萬別被徐總管逮到,不然就慘了。出了這條街,往右轉兩個彎就可以通官道,你們若想離開下坡城,那是最快的一條快捷方式。」她眼裡有著焦躁,為他們而擔心。

  他瞇眼視她。這女子倒有幾分傻氣,可惜他沒多餘時間理人,接過手下遞給他一袋頗沉的銀兩後,他丟至她跟前。

  見他竟丟下錢袋就要走,她拾起後小跑步上前,將錢袋塞回給他。「如果這是給轎子的賠償,就不是給我,該給徐老爺,還有……做人還是不要這麼霸道的好,以後要人讓道,別踹人家的轎子,萬一弄傷人不好,聽到了嗎?」她自顧自的說,完全沒去瞧對方的神情有多難看。

  紫衣男子的護衛個個變了臉。主子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樣教訓過,這小姑娘是向天借膽了?

  「哪來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還不讓開?」在紫衣男子身側,往往負責發話的那人,忍不住高聲對余系芍喝斥。

  她心驚,下意識退開數步。

  紫衣男子沒有動怒,只是緊蹙眉心,還是將錢袋丟向她腳跟。「妳若想逃婚,這錢對妳有用,拿不拿隨便妳!」說完,策馬而去,行出街口,瞥見大批人正由另一頭奔向那女子。

  想來她還是逃不成婚了,但這不關他的事,他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用力一甩馬鞭,加速飛馳遠去。

  徐府迎親花轎全毀,余系芍被徐總管狼狽的帶回徐府,徐老爺一聽新娘受辱,氣得由花廳奔出卻不慎教門坎絆上一跤,頭部先著地,當場頭破血流倒地不起,他十幾個小妾聞訊趕來,個個發喪似的哭喊,祠堂裡的祖先牌位也不知何時倒落地上還摔成兩截。

  十個月後,陵縣。

  十一月的冷天,天剛亮,四周還籠罩著灰濛濛的霧氣,井裡的水也結上一層薄冰。

  余系芍吃力地由井裡汲起一桶水倒進盆裡,雙手才一探進盆裡的水,馬上就凍麻了。

  她發紫的唇微微發顫,鼻翼翕張,吸氣吐氣間,努力讓自己適應盆水冰冷的溫度,過了好半晌,才咬牙取過身旁高高一塔的衣服放進盆裡搓洗。

  她是這間別院的浣衣女,專門負責清洗主子的衣物,但聽說別院主人名下產業眾多,這裡僅算是他的一處「小公館」,一年頂多來此巡視一回,小住幾天,其他時間皆由這裡的管家素三負責管理,雖然主子常年不在,但這裡依然奴僕如雲,做好主子隨時會駕臨的準備,而她身為浣衣女,主子沒來時就負責清洗別院上下所有人的衣物。

  「素三總管真狠心,叫妳一個人洗這麼多人的衣物,這大冷天的,洗完這堆衣服,妳這雙手都要廢了!」如意蹲到她身旁忿忿不平的說。

  這裡雖然只是處別院,但對下人的職務與階級管理還是很嚴謹,完全就是依照大戶人家的規矩在辦事。

  余系芍專司浣衣,如意則負責奉茶,別院裡還有奉膳女、尚衣女以及清潔婦等等。

  如意在別院待了近十年,一開始也當過較為低下的浣衣女,如今已是奉茶女,工作相對輕鬆很多,也是最有機會親自侍奉到主子的人。

  余系芍一開始來到別院做事時,人人皆因她手上的印記而鄙視她,唯有如意,不在乎她的身份,待她熱心,算是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

  「沒關係的,主子不在,沒衣服洗,總不好要我白吃白喝不做事吧?」她笑著說,忍著冰水的刺痛感,低頭任勞任怨的搓洗衣物。

  見她泡在水盆裡的手都凍成死灰色,如意一陣心疼。「主子常年不在,大伙哪個不是閒閒沒事做,就只有妳,依我看,素三總管是存心的,就算妳是……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太過分了!」提起余系芍的身份,如意就抿嘴。

  余系芍苦笑,「我這身份受人歧視,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當真不在意嗎?唉,可惜妳還這麼年輕……甚至比我小上兩歲,怎麼就……妳真命苦!」如意露出無限同情的目光。

  努力揉著衣服,她眼眶其實有點泛紅了。說不在意是騙人的,但她的命就是如此,不認命也不行。

  她也曾經有過美夢的,想要有個良人相守,生一窩的娃兒,相夫教子,一生幸福和樂。

  但夢就只能是夢,此生都不可能實現了。冰水裡的手悄悄握成拳頭,她掌心裡有塊印記,就算水是冰的,依然降低不了那裡燙人的高溫。

  如意見著她沉默下來,知曉自己的同情反而勾出她的傷心處,尷尬的忙轉移話題,「妳聽說了沒?咱們少主今年決定提早過來巡視陵縣的產業喔!」說著,神情有些興奮了。

  「少主要提早過來?」余系芍不禁訝異的抬起頭。

  「是啊,沒見過少主吧,妳今年來時剛好與他錯開,沒見到面,但我告訴妳,他生得可俊了,沒有一位姑娘見到他不臉紅的,可惜……」如意的表情原是眉飛色舞的,但眉頭一皺後又搖了搖頭。

  「可惜什麼?」她好奇的問。

  她只知道這座別院的主人姓茶,大伙尊稱茶老爺,以經營兵器維生,專與朝廷做生意,富可敵國,只是年事已高,早將所有生意都交由獨子打理,而這位少主少年得志,年約二十五,至於其他的,她就一無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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