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少主的脾氣……」提及此,如意突然支吾起來。
「他脾氣不好嗎?」她馬上猜測道。
「何只不好,是非常不好,我們只要接近他三步之內,都會緊張到要昏厥。」如意一臉誇張的描述,「記得去年他來時,才住了七天,就嚇跑三個奉茶女、兩個尚衣女以及一個奉膳女。」
余系芍不由得心驚,「這麼恐怖?」
「是啊,不然妳以為我為什麼當得上工作輕鬆的奉茶女,這可不是因為我的年資較深,而是因為沒人要做,沒人敢太接近少主的緣故!」如意無奈的晃著腦袋。
「原來如此!」她立刻告誡起自己,未來若有機會見到這位少主,有多遠跑多遠,她可不想也被主子嚇跑。
「這次少主能提早來別院,我雖然高興見到俊逸非凡的他,但也著實緊張,就怕自己當差時出錯,替自己惹來禍端。」如意一臉的發愁。
「不會的,只要做事小心謹慎些,讓那壞脾氣的主子挑不到妳的毛病,就發不了脾氣了。」余系芍趕緊安慰她。
「但願如此。」如意還是顯得憂心忡忡。
她瞧在眼裡,心想這位少主還真不是好伺候的人,她離開下坡城避到此處來過日子,但願別因為惡主子而被迫得另覓去處才好。
「少主,您饒了我這回吧,少主——」
一名女子在後院被兩名大漢架著,哭天搶地的大聲求饒。
「少主,我下次不敢了,您就饒了我吧,饒了我——」女子已經被架上長凳,「啊——」淒厲的叫聲自她口裡發出,那棍子重重落在她身上,每落一下,她就發出尖銳的哭喊聲,幾下過後,她聲音漸漸止息,原來是人昏死過去了。
遠遠聽到哭聲趕來的余系芍,目睹這慘狀摀著嘴,驚得說不出話。
「這之後她大概是殘廢了。」不知何時,如意站到她身邊來。
「茉香是怎麼得罪少主的,他竟下這種重手?」她難以置信的問。
少主昨日深夜才至,她聞聲醒來時,還聽到睡隔壁的茉香興高采烈的與另一丫頭交談,說是終於盼到少主來了,一定要把握機會好好伺候,怎麼一早醒來,茉香就……
如意抿著唇。「茉香是半年前才來的尚衣女,她趁幫少主更衣時……」紅了臉龐,她有些羞於啟口。
余系芍睜大眼睛,「茉香該不是對少主做了什麼吧?」她雖年輕,可並非天真到什麼都不懂,瞧如意的表情就已猜出一些事。
「茉香太傻了,以為這樣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如意無奈的歎口氣。茉香沒見識過主子嚴懲不守本分下人的手段,又不聽她的勸,借為主子更衣之便,想色誘他,才會落得殘廢的下場。
注視著長凳上下半身已然血肉模糊的茉香,余系芍倏然屏息。「莫非以前那些被少主『嚇跑』的女人,懷的心思都與茉香一樣,才會……」
如意視線也停在連呻吟都發不了正被人抬去柴房的茉香身上。「是啊。」
「這是動用私刑,難道官府不管嗎?」她訝然的問。
「官府?茶家就代表官府啊!只要是有茶家產業的地方,那地方官就是茶家的人。」
余系芍愕然。
以為茶家只是富商,想不到勢力竟是這般大,在地方上可以隻手遮天,如此不用說傷人,就是殺人恐怕也無罪!
第1章(2)
「妳們兩個在這做什麼,都不用幹活了嗎?」總管素三遠遠走過來,扯著嗓子罵人。
如意一見他的三角臉,立即說:「我這就要去煮水為少主沏茶了。」腳底抹油便要溜了。
素三不是個和善的總管,平日這裡少了主子,他在別院裡就是大爺,別院上下沒一個人不怕他的。
「我洗衣去——」見如意走,余系芍也跟著要離開。
「等等,在找到人替代茉香前,她的工作就暫時由妳接手。」素三忽然如是吩咐。
這話教已經要溜的如意立即踅了回來。「那以後系芍就不用在大冷天裡洗衣服了!」她馬上高興的說。
「誰說的,這別院上下那麼多人的衣物,她不洗誰洗?」
「可你不是說——」
「妳沒聽清楚嗎?她只是暫時做尚衣女的工作,衣服還是歸她洗!哼,也不想想她是什麼身份,要不是一時找不到人,我還不想放她在少主面前髒了眼!」他兇惡的轉向余系芍又道:「妳給我牢記著,服侍少主時千萬別給我露出妳的掌心,否則萬一少主問罪,我保證妳的下場會比茉香更慘!」素三態度極其刻薄。
她蒼白的臉龐緩緩垂下,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回。
如意卻聽得一肚子火。
怎麼,寡婦就不是人嗎?這素總管太侮辱人了!
「總管——」她忍不住要為余系芍仗義執言。
但是才張口,余系芍就扯住她的衣袖,眼露懇求的要她算了。若是當面頂撞素三,倒霉的只會是自己!
如意見她如此忍氣吞聲,也只好嚥下這口氣,轉身煮水沏茶去。
「少主叫更衣了,還不死進來!」
大冷天裡,清晨,余系芍就捧著乾淨衣物站在主子房門外等待叫喚,她已站了近一個時辰,全身凍得快成冰柱,好不容易聽到素三從內室傳來的叫聲,顧不得那語氣有多惡劣,她急匆匆進到門內。
房內燒著爐火,她一進到裡頭立時就感到溫暖許多,抬首瞧見一個身形瘦削、背對著她的男人。這就是她的主子了!
他剛教人伺候完盥洗,現在輪她幫他更衣了。
她正想走上前去,就接收到素三警告的目光,那是在提醒她不得露出掌心,她難堪的點了頭,這才抱著衣物上前。
「少主,請問可以更衣了嗎?」她緊張的問,連聲音都繃緊了。
「嗯。」男子轉過身來,連瞟也沒瞟向她一眼,眼神直視著前方,站直,張開雙臂讓她更衣。
她也不敢往他臉上多瞧,就怕惹得他不快,趕緊攤開衣物,仔細為他穿上,只是兩人身高懸殊,為他套衣服時,她得踮起腳尖才構得到他脖子,他應該也發現了她的窘境,可卻絲毫沒有幫她的意思,還是站得筆直,連稍稍彎腰都不肯,她也不敢央求,又得小心不露出手上的印記,這麼獨自賣力了半天才順利幫他穿戴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