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夙潭睨了她一眼,「你要問清楚什麼?」他聲音低沉沉的。
「就……就是問問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上京城?還有這事好像大家都知道,為什麼只有我不知曉?」余系芍結巴的開口。
「這還用問!你是我的人,我上哪你自然得跟,而這事唯有你不知,只突顯一點,你的愚笨!」他直截了當的點出重點。
「你——」
「想辯白?」茶夙潭眼神變殺。
「……沒有。」她整個龜縮了。
「還有其它問題嗎?」
「也……沒有了。」
「還不過來坐好?」
「是。」受到淫威的人不敢多說一個字,乖乖窩進馬車的角落,離他遠遠的。
茶夙潭只瞧了一眼,倒沒說什麼。
「這個……不是我故意上錯馬車的,是如意她們……呃……待會車子若停下休息時,我就會換坐其它馬車的。」這輛馬車內佈置得十分豪華舒適,恐怕只有少主才有資格坐進來,她誤闖坐錯馬車,此刻與他對望,還真是坐立難安。
「你要換到哪去?」他冷然的問。
「後頭不是還跟著很多輛馬車,我隨便坐哪輛都行。」她囁嚅的回答。
「你東西都在這兒要隨便坐哪去!」
「我的東西在這?」眼角已瞄見對角處,有個與這華麗的車廂格格不入的破舊包袱,那包袱的灰色布料好面熟,好像……是她的?
余系芍趕忙爬過去,拉出那破包袱。果然是!
想起如意說過,幫她將行李帶上了,這就是她的家當!
她感到丟臉的將破舊不已包袱塞進懷裡,側身偷瞧他是不是注意到她的動作,卻見他手上已多了本書,人半臥在柔軟的狐毛皮上,眼睛盯著書本看,全然沒有理會她。
迅速轉回頭,她嘴角慢慢垮下,兀自生起悶氣。當主子就可以這麼霸道,哪有這樣強迫人家的?要她上哪去原是主子高興就行,但好歹尊重的事先知會一聲嘛,就這麼當她是只小貓拎了就走,還真讓人不怎麼舒服。
她越想越生氣,側過身子,偷瞪閒適看書的男人。
「你在瞪我?」他頭也沒抬的問。
余系芍嚇了一跳。這人頭頂長眼睛了不成?「對!」正在氣頭上,她索性張嘴就回。
「為什麼?」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雙眼還是只盯著書本內瞧。
「因為我笨!」
他臉色連變也沒變,就像是認同她所講的。
雙頰都氣鼓了。「請問少主,我去京城要做什麼呢?」她乾脆問清楚。
「你說呢?」他放下書本,慵懶的看著她,瞧不出心情的好壞。
這怎麼能問她,她又做不了主。「京城的茶府還有缺浣衣女嗎?」既然要她自己說,她還是想了想的問。
茶夙潭單手支額,搖了搖頭。「沒有。」
「那奉茶女呢?」
「不缺。」
「尚衣女?」
「有了。」
「都有了……可惜我不會讀書寫字,不然也可以幫你記些事……如果我會擺棋弄譜就好了,這樣還可以當個樂女,我到底會什麼呢?」她煩惱起來,發現自己到了京城可能一無是處了。
「是啊,你會什麼呢?」他眼眸直勾勾地瞅向她,似乎也很好奇。
「我……刺繡還行,在末出嫁前,曾與姐姐一起在繡坊裡做過繡女,賺了些銀兩貼補家用。」
第3章(2)
他聽著,打起呵欠。「再想想,還會什麼?」
「老實說,我不能做奉膳女,我煮的飯不好吃,常教我爹嫌棄……但是,我對佈置房子挺有興趣的,可惜我家屋子太破了,沒什麼好擺設的,也沒多餘的錢買裝飾……」余系芍瞧似無限惋惜的說。
「是嗎?你佈置過什麼房子,怎會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興趣?」
提起這個,她眼睛驀然亮起。「告訴你,就是我工作那間繡坊的東家李老爺,他在鄉里間是怕老婆出了名的人,偏偏敢在外頭金屋藏嬌,而且為了省錢,也怕旁人得知去向他妻子告狀,他那間金屋便是吩咐我私下去佈置的。他拿了一筆錢要我看著辦,原不奢望怎麼像樣,哪知我卻用極少的錢為他置辦得美輪美奐,讓他的小老婆見了樂不可支,李老爺一高興還額外賞了我一筆錢。」她獻寶似的得意揚揚。
「喔?除此之外,你還對什麼有興趣……」
在外頭駕著馬車的李鳳獅豎著耳朵,驚訝得不得了。少主這是在與人「閒聊」嗎?
他服侍少主超過十年了,還沒見過他與誰聊天過,這、這是要變天了嗎?
「老天對你還不錯,讓你雖然笨了點,總還有點專長。」茶夙潭搭著話。
「我哪笨了,是你太自以為……」某人聲音聽來很不滿。
「自以為什麼?」
「沒有啦……」
「別說些廢話了,你那破包袱裡都裝些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是什麼?」
「你沒興趣知道的。」
「你不說怎知我沒興趣……」
李鳳獅拉著韁繩的手都差點抽筋了。裡頭坐的那個真是自家少主嗎?
他很想闖進去瞧個仔細,也許自己載錯人了,這人是假冒的……
「你不是急著趕回京城,繞來這地方做什麼?」
不到休息時間馬車就停下,茶夙潭突然就下馬車,見她沒跟下來,回頭瞪了她一眼,她才慌張的跟著跳下馬車。
瞧這分明是鬧市的入口,余系芍忍不住皺起眉頭。
「回京之事沒那麼急。」他踩著悠閒的步伐晃了起來。
她瞧見他身後還跟著李鳳獅及小玉。原來小玉也同行了,只是為什麼自己不是跟著小玉同車,而是與他一塊?
這事她尚不及細想,就教茶夙潭的回話給驚得跳起。
「你爹都生重病了,哪能不急,你會不會太不……」孝。最後一個字她吞回去了,因為他正轉過頭,瞇眼瞧她,等著聽她敢不敢說出口。
她當然不敢!低低的偷覷他,然後吞了吞口水。
「你太不著急了,這不太好。」余系芍轉了語氣。
像是早猜出她沒那個膽敢罵他,他一陣冷笑。「怎麼個不太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