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摸摸心頭那熄下去的怒火,似乎自己是因為吃醋才無理取鬧,這習慣很不好,得改改才行。
她趕緊把包袱打開,抽去鮮艷的包巾,換了就是,何必以此壞了交情?現在包巾弄髒了,正好名正言順地換掉。
他扔了包巾,用自己的披風暫時充當外包,重新打了一個素色包袱。
「現在你願意幫我帶著這只包袱了吧?」他戲謔地說,低沉嗓音帶著一絲挑逗。
她面紅耳赤,羞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見她頰若霞棲,柳眉彎彎、鳳眼氤氳,猶如帶著一層水霧,竟是說不出的嬌艷。
他心頭一震,只覺她美得像把火,燒得他渾身一熱。
她接過包袱,眼睛完全不敢看他,逕自找來小二,又換了一碗湯。
她努力平復自己,好半晌,才漸漸緩和下激動的情緒。
「喂,吃完飯,幹什麼去?」她把包袱放到椅子上,就當剛才的事沒發生過,刻意轉移話題。
見她不再生氣,並且小心地將包袱收起,他鬆下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又湧上一股莫名的甜意。
他的東西就放在她身邊,緊貼著她的身體,那感覺好奇怪,彷彿他們之間似乎被拉近了。
而他很喜歡這種「親密無間」的感受。
當然,若換成是他與她兩人的「親密無間」……他忍不住心跳如鼓,也許他不只是欣賞她,他比自己意識到的更加喜歡她。
「喂,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焦俏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
「今天輪到你出題,我客隨主便。」他說。
「這樣啊……」因為比賽太久了,足足四個年頭,什麼遊戲沒玩過,她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麼新鮮事。
突然,外頭敲鑼打鼓,連續十幾頂轎子打從客棧門口經過,轎後兩排家丁,個個又提又扛,那禮物幾乎從街頭排到街尾了。
「這是在幹什麼?迎親?」不像啊!沒見過大紅花轎。她頗為納悶。
他站起身,仔細地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那個啊……」這也是件新鮮事,他忍不住笑了。「城東最大的茶行劉正經劉老闆,你知道吧?」
「煙城裡,誰不曉得那位劉大官人娶了十八房妻妾,通房丫鬟、婢女無雙,號稱享盡人間艷福。」她最討厭那種花心大蘿蔔了。
見她又起嗔意,他趕緊解釋。
「他也是不得已的。劉家已經有十八代都是單支獨苗,傳到劉老闆時,劉老太太打他出生,便向神明許願,只要他能順利長大、並且為劉家開枝散葉,劉家願修橋鋪路、捨粥濟貧。劉老太太還在自家後園裡蓋了間小庵,每天都在裡頭唸經,常年茹素,就求劉家後代有傳。誰知劉老闆妻妾是娶了,卻怎麼也生不出孩子,一轉眼,劉老闆都五十了,劉老太太差點絕望,以為劉家要從此斷根。前些日子,老太太帶著眾兒媳上天寶寺廟苦求,足足跪了三天,才讓劉老闆勸回去。可誰也想不到,天寶寺這一求,半年後,劉老闆四十歲的髮妻居然被診出懷孕三月,這下子劉家上下轟動,都道天寶寺的神佛有求必應,才有今天的大手筆還願。劉老闆還說了,倘使夫人生出來的是兒子,他便給佛像重塑金身,以謝神恩。」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這倒有趣。「不過……我倒覺得有沒有孩子是老天注定的,強求未必是福。」
「但香火有傳,終是件好事,也算劉家人潛心禮佛的回報吧!」
「也對,他們做了這麼多好事,那經文也不知道念了幾千上萬遍,終於得償所願,確是樁美談。」她眼珠子一轉,心中有了主意。「不如咱們賭賭劉夫人肚裡的孩子是男是女?」
「她懷孕才三個月,等答案揭曉,還得再七個月,難道這中間我們就什麼也不幹,傻等著?」
「的確,這樣就有點無聊了。」她一手支額想主意,可惜玩得太久,能玩的差不多都玩完了,真沒新鮮事。「要不……這回禮讓你先出題,我下回再出。」
他想了一下,一計上心頭。
「可以。」他對她勾勾手指,讓她附耳過來。「咱們各自從家裡選出一名刁奴,送到對方家門,交由你、我二人調教,誰能把那奴才教得又乖又聽話,便算誰贏。」
「少來。」他這主意分明不安好心眼。「你肯定是想把惜春送到我家,讓我給她一點下馬威,斷了她對你的不當心思,是吧?」
他不好意思,心思被拆穿了,難免尷尬。
她對他擠眉,吐了吐小舌,可愛的模樣又讓他一陣心悸。
「告訴你,惜春的問題我是不會插手的,省得落個妒夫惡名。你不喜歡她,就自己想辦法打發她,休想我替你出主意。」
「難道你想惜春一直卡在你我中間,弄得我們日子都不得安寧?」
「那簡單,你認輸,『嫁』入焦家門,我保證焦府裡沒有惜春那種極品貨色,我們的日子絕對很愉快、很幸福。」
「休想。」要他做倒插門女婿,別作夢了。「不過……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已經不排斥我們的婚約,並且期待著勝負分曉,早日嫁作任家婦——唉喲!」
焦俏沒讓他調侃完,一支筷子扔過去。
「你臉皮可以更厚一點沒關係。」
他不說話,卻笑得很得意。本來嘛!她肯提到將來,就是有心結連理,這麼美妙的事,怎不令他心花怒放?
焦俏不理他,埋首吃飯。這人有時候討厭起來,比蒼蠅更惹人煩。
不過……她俏臉紅似火燒,怎麼自己就如此大膽,主動要求他「嫁」進焦家?
因為覺得能跟他牽手過一輩子,也是件不錯的事?
因為在不停的競賽中,他越來越吸引她的心思?
因為……她心裡其實已經收進了他的身影。
她喜歡他,不知從何時開始,但愛苗卻在萌芽後,日復一日地成長茁壯,將她的情絲悄悄地牽扯、纏繞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