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鳳麒當時並未作聲,卻將此事記掛在心裡。
段九銀心頭一熱。鳳麒……原來並非冷血無情,可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竟讓他如此憎惡朝廷、皇上?
他已拉著她推門而入。
「是小喜子嗎?」黑暗的寢宮內,傳來太后略顯低沉的噪音。
鳳麒長臂一揮,原本黑暗的寢宮點亮了幾根蠟燭,那躺在床上的太后似乎受到驚嚇,剛要張嘴驚叫,他迅速上前,掩住對方的口。
「先看清楚我是誰。」
躺在床上的女子,四十歲上下,雖躺在奢華的羽被中,臉色卻顯得蒼白憔悴。
面對鳳麒,她驚愕的瞠眸,眼眶有淚光在閃動。
他唇邊蕩起一抹笑容。「看清楚了?」見她點頭,才放開手。
太后突然坐起身,雙拳用力捶打他,像是發洩般,最後還抓過他的手臂,在手背上狠狠咬下一大口。
鳳麒只是皺眉,卻不閃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后終於累了倦了,淚水終於滑落臉頰。「珞、珞兒。」
「正是孩兒,母后。」
「你……你這渾小子,還記得這世上有個生你養你的母后?」
他聽了,微笑著跪了下去。「母后,孩兒回來看您了。」
見狀,當朝太后一頭撲抱住他,痛哭失聲。
鳳麒起身,將她抱在懷中,輕輕哄著,「好了母后,別哭了,您知道孩兒一向拿您的眼淚沒轍。」
「若真沒轍,當年哀家求著你別走,你為什麼還是那麼狠心絕情?」
他嘻笑道:「因為那時母后的眼淚可沒現在這麼值錢哪。」
「這是什麼話?」嘟著紅唇,倒真有幾分在和兒子撒嬌的模樣。「早知道你會讓哀家這麼傷心,當年就不該生下你這淘氣鬼,害哀家這些年來不知愁白了多少根頭髮。」
「母后,您還年輕,這一頭美麗青絲,哪有半根白髮?就算說母后是孩兒的姊姊,大家都會信。」
鳳麒對女人一向無往不利,甜言蜜語劈哩拍啦就說出口。
太后被他哄得氣也不是恨也不是,直到眼角瞄到站在門口的身影,不禁皺起眉頭。
「珞兒,這位姑娘是……」
原本正欣賞著母子認親感人場面的段九銀,這才猛然回神,趕忙下跪行禮。「段九銀參見太后娘娘。」
「母后,她可是您未來的兒媳段九銀,如何?孩兒眼光不錯吧。」鳳麒一把將跪著的她拉了起來,扯到母后面前,俊臉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太后仔細端詳,段九銀雖是一身夜行裝,但眉清目秀,雙眸炯炯有神,雖然身為女兒家,卻沒有因為見了她而露出半分怯意和害羞。
她與兒子站在一起,竟是那麼登對!
忍不住將她拉坐在床邊,眼神柔和的打量著她。「若哀家沒記錯,你是段靖明段將軍的小女兒?」
段九銀急忙點頭。「九銀的爹的確是當朝將軍段靖明。」
太后微微一笑。「雖然哀家從未見過你,但記得兩年前皇上選秀,有將你列入名單,消息一走漏,段將軍立刻跑來向哀家請求,說你立志從軍,想當個為朝廷效力的將軍,執意不想入宮為妃。」
聽到這裡,鳳麒一把將她搶到自己懷中。「母后,幸好您當時允了段將軍,否則此刻就見不到您兒子我了。」
太后嗔怒的瞪了兒子一眼。「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陡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伺候太后的小喜子語氣倉皇的請安。
「奴婢給皇上請安。」
聽到皇上來了,鳳麒原本嘻笑的臉瞬間一變。「母后,孩兒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您。」
就在他轉身想從窗戶溜走之際,皇上已經推門而入。
「珞弟,你就這麼不想與朕見上一面嗎?」一身龍袍的皇上眼帶血絲,沉聲質問,顯然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為國事操勞,尚未休息。
剛剛他的貼身小太監來報,說許久未有人進出的後花園秘道口出現了腳印,那地方是他和弟弟小時候趁著父皇母后不注意時,偷溜出宮的必經之處。
自從八年前珞弟離開皇宮,那地方便成了禁地。
這次珞弟回京,事先已有密探向他稟告,只不過他沒想到他會迫不及待的溜進宮裡。
段九銀見到皇上,立刻上前行禮,不禁偷偷打量這兄弟倆。
他們雖是同母所生,當今皇上顯然承襲先皇,而鳳麒則與太后有八九分神似。
難怪她在朝為官多日,即便見過聖顏,卻從未聯想過鳳麒也是皇家子嗣。
鳳麒見落跑來不及,乾脆雙膝著地。「皇上,好久不見,草民給皇上請安。」
那一聲草民,明顯在疏離他們兄弟之間的情分。
皇上怔了,太后楞住,唯獨段九銀平心靜氣。看來她猜的果然沒錯……
真正讓鳳麒誓死不肯回京的主要原因,真的是當今聖上。
皇上一臉陰沉的看著跪安在地的弟弟,靜默片刻,他握緊雙拳。「珞弟,段小將軍,都平身吧。」
兩人同時起身,但室內原有的那股熱絡,因為皇上的突然到來而陷入一片凝滯氛圍中。
太后見狀,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眼前這兩個同樣英俊出色的孩子都是她生的,原本,兄友弟恭,卻因為那個預言,導致今天這個局面。
她輕咳幾聲,試著緩解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皇上,哀家知道你們兄弟倆多年未見,定有許多話想說,但現在時辰不早了,珞兒又剛剛回京,舟車勞頓,不如暫時命人安排珞兒和段姑娘歇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談。」
皇上皺眉,看珞弟一身夜行衣裝扮,一臉淡漠樣,心知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第7章(2)
「來人啊。」他呼喚來貼身太監,很快,一個懂事乖巧的小太監跑了進來,跪拜在地。
「珞王爺回宮,今日將與段小將軍留宿長青宮,好生伺候著,若有什麼差池,或是惹珞王爺不高興,朕就不僅嚴懲你們,還將你們趕出宮。」
小太監聞言,誠惶誠恐,急忙磕頭。「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