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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她不是我女朋友。」

  惟惟頓了一頓,才發現,他是在向他解釋。

  「無所謂,跟我無關。」她搖搖頭,警戒的神情好像小鳥看著陷阱。

  他看著她,溫柔地重複。「惟惟,她不是我女朋友。」

  惟惟先把目光移開。

  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個男人才好。

  「你……太莫名其妙了,而且也不關我的事。」

  唐健聽了她的話,苦笑:「你覺得莫名其妙?那不妨想想我的心情。」

  他的心情?一場大難醒來,身體敗損,腦傷嚴重,記憶混淆,確實比任何人都慘。

  她到底被觸動了惻隱之心。

  「你還記得什麼?」

  他記得什麼?唐健也自問。

  一陣快速的光影突然從他的腦海裡閃了過去,但太快速了,他什麼都抓不住。想再繼續想深一下,額角卻隱隱作痛。

  他揉了揉眉心,神情開始出現痛楚。

  驀地,一個影像跳了出來——是他自己!

  他他起頭看著電視櫃旁邊的那扇玻璃門,他自己的影子被映照了出來。

  眼前的影像,和腦中的那個影像一比較——唐健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滑倒他的頭頂,碰了碰他半長不短的頭髮。

  「怎麼了?」惟惟細細盯著他。

  他一看見玻璃櫃就黏住不動了,在看什麼呢?

  唐健摸了自己的頭髮幾次,終於點了點頭。

  「你想起什麼?」她試探性地問。

  他的深眸慢慢移回她臉上,極端的嚴肅,她不由自主地屏著呼吸,等他開口。

  「我該剪頭髮了。」唐大公子說。

  「……」

  他想到,剪頭髮?

  可憐的屋主氣過了頭,完全啞口無言。

  快樂。喜悅。幸福。滿足。

  光只是看著一個女人而已,竟然可以有這樣強烈的感情,康健愉快地在惟惟的套房裡晃來晃去,心情好得不得了。

  欺負她會令人上癮,她每次一惱起來,反而話都說不出來,想罵人都找不到字眼,最後只能氣呼呼的走到另一個房間——通常是廚房——不理他。

  她平常一定很少對人生氣!康健滿足地想。

  奇怪的是,他記得她的個性不是這樣的。

  他印象中她是更暴躁一點,像顆小炮彈氣蹦蹦,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可愛。

  「小健,你突然跑出醫院,連交代一聲也沒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娘兀自在手機那邊嘮嘮叨叨。

  「別再這麼叫我了。」康健拉回神,對耳邊的手機皺了皺眉。

  「什麼?」正在嘮叨的唐媽媽停了下來。

  「叫我唐健就好。」感覺到自己口氣太冷淡,他頓了一頓,口氣溫和了點:「到底三十歲了。」

  「你們年輕人就是不在乎年紀,還會自己四捨五入,才二十八的人就在那裡報三十了。」唐媽在另一端哀怨。「啊扯遠了!快點說你現在在哪裡?媽媽去接你回醫院。」

  但唐健卻被母親的話說得眉頭更深。

  二十八。這個數字重重擊在他的心上,讓他撫了撫胸口,想抹掉那份不適感。

  他才二十八嗎?為什麼感覺自己的年紀應該要更大一點?

  而且,二十八歲……這個數字似乎和某件事連在一起,非常重要,他卻想不起來。

  他的短期記憶依然很混亂,有時候他甚至會看到一些影像,和現在周圍的一切完全不搭軋,好像他同時生活在不同的兩個世界似的。

  他歎了口氣,對目前這種近乎無助的情況非常不耐,卻又沒有辦法改變。

  在他的大腦自動修復完畢之前,他都必須忍受這種一團漿糊的感覺。

  「……小健?小健?」他娘在那一端連聲呼喊。

  他的神被叫了回來。

  「做什麼?」他和天下所有的兒子一樣,粗魯地應完父母之後都會有罪惡感。可是因為對方是父母,所以總是有點可以任性的空間。

  「你現在人到底在哪裡?你是不是去找那個周小姐了?知雅說,你向她問周小姐的電話,可是她說她沒告訴你,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找人一點都不難,比較難的是如何賴下來,不過,也真給他賴成功了。

  「總之,我現在很好,你不要擔心。」

  每次想到惟惟努力找各種理由要把他趕走,都被他一一破解的無奈神情,他就會覺得心情特別好。

  噯,她怎麼會這麼可愛呢?可愛到讓他想一口吞下去。

  但是不行,唐健按按依然疼痛的肋骨,他現在還沒有條件「吞」她,而且進展太快會嚇到她,等他傷好一點再說。

  到時候,他保證能吞得她心甘情願,嬌柔軟綿。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好像天經地義她就應該是他的,在他的身下承受著他,讓他快意地衝撞馳騁。

  一陣灼熱感在他的兩腿間聚集。他痛苦地變換姿勢,苦笑一下。

  還好惟惟上班去了,不然一定又要罵他色狼、禽獸。

  天知道,男人的身體在早上本來就會自動甦醒。他只是受傷,又不是死了,天天看著她嬌慵乍醒的樣子,卻動都不能動,是男人就不可能沒反應,所以早上他會對著她勃起,真的不能怪他吧?

  「阿健,你和文慧鈴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分了?你比較喜歡那個周小姐嗎?你們兩個人何時開始的?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母親在那頭連珠炮打探。

  「我和文慧鈴以前很要好嗎?」他突然問。

  「就一直很穩定啊!細節你這個悶葫蘆平時也不愛說,我只知道你們不溫不火的走了好幾年,中間偶爾就吵個幾次架吧。說來那個文慧鈴也太嬌氣了點,女孩子家還那麼難伺候……」唐媽媽又開始嘮叨起來。

  說到底,兒子是自己家的,女友是別人家的,所以感情出問題,再怎樣也還是護著自己兒子。

  聽了半天,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唐健果斷的使出「粗魯的任性權」,中斷他娘親的叨念。

  「好了,我要收線了,過一陣子我再回家,再見。」他掛斷電話。

  今天是星期一,惟惟去上班了,出門時當然是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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