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半畝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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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背後的手停了。

  書輕淺拍了拍央秀的手,不看她的臉。「不要勉強,你如果當我是她我就是,如果心裡覺得不是,就當不是。」

  「我……」

  「你嫁人了,找到好婆家,丈夫也真心待你,那麼就不要再出來辛苦了,有機會,帶你那相公來給我瞧瞧,你嫁人,我是一定要看過才能算數的。」

  「你真是我的小姐嗎?」央秀的聲音顫抖了。

  「怎麼可能,我全身上下大概連骨頭都跟你口中的小姐不一樣對吧?」她打哈哈。想不到她這輩子還能見到上輩子這麼多熟人,明明才一年工夫,就已經是兩輩子的事了。

  「其實,我那家裡只靠相公賺錢也頗為吃力,我當時想如果真是小姐,央秀真的願意來伺候你。」

  「我只是在這裡借住——」

  殘餘的話噎在喉嚨裡,因為屏風處轉出一個人,他不知道何時進屋子的,聽了多久的壁角。

  央秀行了禮,下去了。

  書輕淺拉開被子想下床,一雙腳在腳踏上摸索著。

  「瞧你一張臉瘦的巴掌大,怎麼連腳也縮水了?」他半個身子蹲下來,竟是為了替她穿鞋,動作自然得好像本來就常這麼做。

  書輕淺不自在的縮了下。

  他兩隻手一起握著她的腳,沒放手。

  看著他,她覺得心裡好像一盆打翻的熱水,溫暖的感覺溢了開來。

  「為什麼把央秀找來了?」

  「不喜歡嗎?」

  「她嫁人了,你不應該再讓她攪進來,如果她不想留下來就讓她回去吧。」

  「我這裡,你沒一個熟臉的人,我要她來,有個親近的人,你會住得比較自在一點。」

  「那為什麼要告訴她我的事?」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說她不願再伺候小姐以外的人。」

  「她剛剛臉都嚇白了。」

  「你心疼她,就沒心疼過我?」

  「你這吃的是哪門子醋?」

  後王孫忽然伸過手來把她抱住,書輕淺的臉就貼在他胸口。「不吃飛醋,那你得給我點好處。」

  「什麼好處?」

  他指著自己的唇。

  「別,我會把病氣過給你。」

  「你昏沉沉那幾天我也沒少過來,不怕。」只怕她的病情有什麼變化,真想替她承受。

  「想不到我一來就給你找了麻煩。」

  「這不是麻煩,我只要你好好把身子養好,好好吃飯,再好好地跟我白頭偕老。真要說,你會生這病,是因為我,要不是跟著我在雪地裡東奔西跑,也不會這麼嚴重。」

  雖然是湊著她的耳邊說的話,他的聲音很輕,卻叫書輕淺鼻子發酸,心頭泛軟。

  「也找個大夫問問你是怎麼了,我也好安心。」不知道他會不會諱疾忌醫?會不會傷到他男人的自尊?還未考慮清楚,話已經衝口而出。

  「你回來,我就沒事了。」

  書輕淺輕輕一歎,看著他的神情,心覺得痛,手撫過他被光影勾勒出明暗的線條輪廓,他的臉蹭過去,讓她摸。

  「我不要你這樣,人要忘記悲傷,世上不只有壞事,不只有悲傷,好好活下去,會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事。」

  「你是我這一生遇到最好的事,再也沒有更好的了。」

  「我只願你一生平安。」

  「留在我身邊,看著我,照顧我,讓我一生平安。」

  「你喔,唉,讓我靠一下。」

  「就算要我抱著你睡都沒問題。」他很大方地側坐,把肩膀讓給了她的腦袋。

  一手仍舊摟著她。

  書輕淺靠了過去,整個人偎在他身邊。

  雖然有些冷,她卻覺得心安,心安了,人懶懶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兩人就這樣坐著,屋裡屋外,杳無人聲。

  書輕淺依稀想起了在京學的那些日子,大樹下,後王孫也經常這樣讓她依著,看雲,看陽光透過樹梢,看來來去去的學子,他看書,她搗蛋,原來他們相依相偎的時間這麼長,長過了她所知道的時間。

  想得迷濛,睡意又萌生,不一會兒她便垂著頭睡著了。

  後王孫見狀又往她那邊挪了挪,拉過一旁的被褥,嚴嚴實實的蓋到她的下巴,然後連被子帶人,抱住。

  第7章(2)

  ***

  雪時疏時密的下著,天一直沒放晴。

  外頭去不了,因為成了驚弓之鳥的後王孫大爺下了禁足令,在大夫沒有點頭說她的身體大好之前,書輕淺只能留在屋子裡。

  吃吃睡睡,睡睡吃吃,百般無聊。

  屋子很暖,裡外都擺了炭盆,讓她昏昏欲睡。

  「小姐,奴婢回來了。」進來的人是央秀,脫掉肩頭有些濕的披風,看樣子在外頭走了好長的路。

  「這兩天不見你,怎麼了嗎?」書輕淺支起身子看她。又自稱奴婢了,回到舊時的稱呼,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嗎?

  「奴婢回家去了,回去跟家裡人商量過,想留在這裡。」她把自己弄乾淨了,這才靠近書輕淺。

  「家人同意嗎?」

  「是。」

  「那就好。對了,五斗櫃上層有個東西,你去拿出來,小漆盒雕貓戲蹴鞠那個。」

  央秀取出了那個盒子。

  「這是給你的。」書輕淺淡淡說道。

  央秀不明就裡的打開盒子,裡頭有釵兒、花簪子、金葉子、兩錠金元寶還有一處小莊子的房契。

  「小姐要趕我走嗎?」她顫聲問。

  「傻丫頭,這點東西是給你添妝用的,你出嫁的時候我沒趕上,這時候才補給你,你可別掛在心上說我沒心沒肺。」天地良心,她是真心實意的,只是這些拿出來的不是自己積攢下來的,是她向後王孫借來的。

  「小姐,我不能收。」央秀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什麼能不能?我們名義上跟實質上都是姐妹,我從來也沒當你是下人,要你收你就收,這樣我好心安……欸欸,我可不是要你哭,也不是非要你承認我是誰,你行行好把眼淚都收起來.」書輕淺沒辦法的下了床,摟過央秀。

  陪她下棋、聊天、做秀活、替她背黑鍋的人都是央秀,眼盲時,說話給她聽,陪她解悶,寸步不離的也是央秀,這份情,她時時惦記著,金銀珠寶雖然貴重,也不能回報央秀從小陪伴她到大的感情於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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