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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來到人間一趟,她才知曉,原來自己是如何幸運,許多異類修行,往往一念之差便墜入魔道;而她,明明是最不認真的,卻比睡蓮姐姐還早修得人身,甚至具有仙質。

  主子對她的再生之恩,又豈下於書生與白狐。

  她學著,回到靈山,將那些女子媚態盡數用在主子身上。他初始是詫異的,就在她學著白狐將手伸向她襟口,他總算有了回應,將手探向她……

  書生都是憐愛地將白狐納入懷中好生親吻,然後再將她壓往床鋪——

  啪、啪、啪!

  她是被壓往床鋪了沒錯,白嫩嫩的小屁股也順便挨了幾掌。

  「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不知是疼痛或驚嚇,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晚,她被趕往書齋,罰抄一整本文曲星君送他的古冊淨化心靈。那一日,她備感委屈,紅著眼眶邊抄邊哭,完全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而後,始終待在門外瞧她的主子歎了口氣,還是推門進來了。要讀她的心緒對她來說是何其容易,她心裡頭對他明明是多有埋怨,暗罵他是壞主子,可沒料到她一碰到他冰涼的指尖,還是好習慣地握起來搓暖。

  垂眸凝睞她專注關懷的舉動,心房暖融。

  「哭成這樣,覺得很委屈?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搖頭。

  他耐心地抬袖將她哭了滿臉的淚水、墨漬一一拭去,還原白淨絕美的秀容。

  「誰要你學那些煙花女子的媚態?好人家的女孩不該如此。」

  「煙花女子的媚態不好嗎?只對你而已也不好嗎?不好為什麼人間好多女子都在做?她們說那是心愛的人……我很心愛、很心愛的主子,也不能做嗎?那誰才可以?」

  她常有許多疑問,過去,他也都會一一回答,可這回,他一個字都答不出來。

  我很心愛、很心愛的主子。

  只對你,也不行嗎?

  柔柔的,帶著純真的魅惑,水眸含情。

  他聽見自己挫敗的歎息,壓上猶有許多疑惑想發問的水嫩唇兒,將她帶往床帳,實地歷練那些她好奇得半死的男女情事。

  她不懂女子嬌羞,對一切都是新鮮而有趣的,不避諱地探索、迎合,無心勾挑,燃起赤裸裸的情慾歡纏……

  床慢遮掩羞人春光,火熱喘息間,她無聲地懊惱低吟——

  再讓你去人間,終有一日會學壞……

  ***

  她還是常去人間。

  白狐與她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淘。

  鳳遙知白狐本性純善,未造惡業,只是一心一意想報恩,陪伴在書生身旁,並無邪念,也就沒阻止她與白狐往來。

  她常常回來,告訴他白狐妹妹的事。

  她想助書生進京趕考,但是沒有盤纏。

  老道士說,她若要與書生一起,就得拋下所有,以凡人方式生存,不得使用妖術擾亂人間。他們很窮,她進大戶人家當碑女仍是贊不夠錢,眼看科期將近,她無奈地進了媚香樓。

  說到這兒,她癟了癟嘴。「我現在知道,為何你會說煙花女子不好了。」

  送往迎來、陪酒賣笑,對所有的男人使媚,真的很不好。

  鳳遙拍拍她,一如以往,將她摟進懷中安慰。

  她將臉埋在主子懷裡,吸了吸鼻子,還是覺得好難過。

  白狐是為了書生,明知不好還是願意去做。後來她問白狐,這是為什麼?

  白狐道:「因為我愛他。」

  愛?因為愛,做什麼都可以嗎?可是書生發現了,誤會她貪慕榮華,與她大吵了一架,還罵她煙視媚行、恬不知恥。

  直到她哭著將攢足的銀兩給他,書生才頓悟她的心意,好懊惱地抱著她流淚,直說:「今生定不負你……」

  後來,書生上京了,白狐便日日倚門而盼。

  她常去找白狐,發現她一日比一日憔悴,白狐告訴她,人間的老道長不允她靠近書生,但她保證自己是為報恩,絕無危害書生之意,老道長被她的誠心感動,以符紙鎮住她的妖氣,以免傷及書生。然而,這會損她道行,她心口時時如火焚般痛著,時日一久甚至會傷了元神,終至灰飛煙滅。

  她覺得白狐好傻,為了短短時日的相處,拿自己五百年的道行去賭。

  「值得的。能與他戀上一段,就是一年、一月、一日,甚至一刻,都值。」

  白狐淒傷而不悔的笑容,至今她仍忘不了。

  後來,書生真的高中了,衣錦還鄉,捧著鳳冠霞被回來尋她,要她風風光光過門,成為他的妻。

  但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著她。

  鄉人說,她耐不住寂寞,與大官走了,去過風光的奢華日子。他怎麼也不信,守在過去兩人相守的竹屋裡等著,夜裡,眼神空洞而悲傷,一遍追地自問:她真是那種虛華女子嗎?

  他得不到答案,也從來不曾見過竹屋外那抹飄蕩的魂,悲涼而淒傷。為此,孫旖旎哭了好久好久。

  白狐元神耗弱,臨死前,她答應過她,要想辦法讓她與書生再結來世緣。

  鳳遙聽了,只是搖頭歎氣。「白狐情孽過重,若帶著如此深重的情孽轉世與書生重逢,也必會災劫重重,這是你想見到的嗎?」

  或許任她就這麼灰飛煙滅,對她才是仁慈的做法。

  她不允,硬是要救,鳳遙拗不過她,只得出手,護住她的元神不散,等待時機轉世。

  有一天,她突然想起書生,又溜到凡間去,發現書生已娶了妻,孩兒也將在今年秋天出世。

  她氣極了。白狐妹妹為了他幾乎賠上一切,他一副深情男子模樣,才沒幾年便將舊人拋諸腦後,歡歡喜喜迎新婦!

  這是什麼愛情!一點都不值,她真想將男人的心挖出來,看看白狐妹妹被他擺在哪兒!

  那株栽在書生舊居的柳樹精諷刺笑道:「男人不都是這樣嗎?個個薄倖寡義,早勸過白狐了,她偏聽不進耳。」

  「才不是!」她直覺反駁。「至少我家主子就不是!」

  主子待她極好,什麼都依她,身邊也一直都只有她,才不像柳樹精說的那樣,個個寡情又三心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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