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貼近,才留意到他的不對勁。
他渾身透著高熱,俊秀容顏泛著不尋常的紅暈,呼吸淺促,心律又急又亂……
不對,他身上有不乾淨的氣味!
她湊上他頸脖間嗅了嗅——
是魅香。
花妖用來吸引蜂蝶,使人動情而深陷情慾迷障的魅香。
不只花妖,更早之前,什麼妖魔鬼怪都有。鳳遙如今雖是肉體凡胎,但本質上仍具仙骨,對那些妖魅而言,簡直是美味佳餚一道,所以她才會送他「辟邪」呀,誰知他連包裝都沒拆就扔了……
她哀怨地咕噥,手腕一翻,那只被他丟棄的方盒赫然出現在掌心。這通體澄澈、泛著琥珀色光芒的墜飾,名喚「辟邪」,她可是為了他,才厚著臉皮硬向鍾馗大哥拗來的耶!為了它,她還和鍾馗拼酒,足足大醉了三十日才醒來……
她歎氣,俯身湊上暖唇,吮出那股在他體內作怪的邪氣……
第1章(2)
***
熱,好熱。
他渾身沁出汗水,幾乎以為自己要在這樣的高溫之下融化時——一股突兀的冰涼流進體內。
冷熱交錯的矛盾令他眉心深蹙,不由自主呻吟出聲。
也許是臨死之前的幻覺,眼前出現一片皚皚雪景。
真的是幻覺吧!不然台灣怎看得到這種覆蓋了整座山頭的雪景,峭壁、懸崖、竹屋、曲橋、蓮池、靈狐,活脫脫就是古裝戲裡才看得到的場景……
體內升起的熱主導了他的意緒,他放任灼熱慾念流竄,翻身覆上柔軟女體,入侵屬於女子特有的溫潤美好。
像是已做過千百回,女子修長細緻的肢體纏膩著他,將他迎入軀體更深處,笑著、喘息著,啃吮他唇瓣,像只貪歡索憐的貓兒。
而他,攬緊女子纖若無骨的腰身,加快入侵的頻率,聆聽她在耳邊斷斷續續的嬌吟,情慾浮沉間,纏嬉追逐……
更早之前,他一直是一個人。
從這座山的靈氣孕育他開始,他只知道要守護靈山的一草一木一生靈,他具仙質,卻不入仙籍,他不看重這些。
偶爾,魁星爺來找他下棋;偶爾,降龍尊者帶瓶好酒邀他品嚐;偶爾,東海龍王也會送些龍宮裡的奇花異草給她……這些人總問他,自己獨身,不寂寞嗎?找個伴吧……
連月老都問需不需要替她作個媒……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寂寞的,從不覺得需要人陪,直到她,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出現了,他才覺得,有個伴其實不錯。
尤其,她軟軟身軀偎靠而來,撒嬌纏膩的可愛神情教人喜愛極了。就因為五滴精血,賜她五百年修為之恩,從睜開眼那一刻,見到的便是他,於是她固執地視他為主,為他打點起居,晨昏相伴。
連名字都是她給的。
「雲髻飄蕭綠,花顏旖旎紅。雙眸剪秋水,十指剝春蔥……」他喃吟,讚歎她的美麗。
她,宛如初生嬰孩,冰肌玉骨膚勝雪,睜大明眸望她,朱唇輕啟,牙牙學語地發聲。「旎……旎……」
「看來,你特別喜歡這個字呢。」他一彈指,一襲雪白雲衫搭配湖水綠羅裙落在瑩潤光滑的裸軀。「不如便喚旖旎,可好?」
「旖……旎……」好困難的發音,她認真地模仿,惹來他憐惜地輕笑,展臂將她抱入竹屋。
「才剛醒來,可別凍壞了。」
她步步追隨,日裡夜間纏膩著,將她視為世間唯一的依歸,須臾不離。
習慣了懷中總有這團嬌軟的小東西取暖,他不再堅持要她去尋自個兒的造化,破例允了她,留在身畔。
千萬年間,唯她而已。
那時,他並未料想,她們之間會演變至此。
嘗過了陰陽交合、極樂之歡,那銷魂滋味餵養得小旖旎益發美麗,風姿絕艷……
「你呀,貪心。」攀纏不休的嬌媚身軀,他總是縱容地微笑,寵溺著、給予她素求的一切,在極致歡愉中翻騰忘我……
***
如真似幻間,唇畔一陣似吮似咬的癢麻,他本能欲銜住,對方卻頑皮地退開,勾挑起他難以饜足的渴切,一進一退間,追逐纏嬉……
「呀……」她嬌呼,卻沒有被逮到的懊惱,而是大方熱情地回應他,迎向他貪渴的啜吮。
被捉弄得太久,他毫不客氣,失了自制地激切素求,啜吮她唇間的甜美滋味。女蝸造人以來便存在於體內的野性慾念,狂囂著幾乎漲破胸口,直欲吞噬全部的她……
「啊!」耳邊響起的低吟,讓他跨過真實與夢境的交界,徹底醒來。
怔愣。
除了這個,他無法再有更多反應。
難得看見他表情空白的呆樣,孫旖旎玩心大起,挨靠回他胸口,笑謔道:「作了什麼夢?臉好紅,身體又燙,抓了人就吻呢!」
「……」無法不被她的話題牽引,目光落在她水亮紅腫的雙唇。他似乎太粗魯了,上頭還有他失了自製咬出的齒痕……
「依我看,是春夢吧?」
「……」羞恥得發不出聲。
他居然作了春夢,最不可原諒的是,春夢女主角還是她!
軟膩小手貼覆在他胸口,感受他狂跳不休的心律,順著身體線條,邪惡地往腰下移。「我們家鳳遙長大了呢……」
下一刻,他抓住那雙可惡的小手,在她碰觸到危險地帶前推開,火速跳下床,扯過掛在床邊的外套遮掩半裸身軀,冷眼瞧她。
「你來做什麼?」
嘖,醒來的他真不可愛,不像在睡夢中,多乖呀,任她又抱又吻的。「來看你呀,不是說好了,你每年生日我都會來。」
「我沒說要見你。」也不想見。
又是這句話。
孫旖旎洩氣地跪坐在床畔。「鳳遙,你還要氣多久?」
她以為他只是在鬧脾氣?在她做了這麼可惡的行為之後,還以為他只是在鬧脾氣?!氣過就會消,然後船過水無痕?
孫旖旎,你這個渾蛋——
他冷冷地瞪她,吐出的話語字字如冰。「滾出去,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永、遠!」恨恨地重複完最後兩個字,他頭也不回、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緊繃著身體離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