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了的人沒資格當你的父親,從現在起,再讓我聽見一次死人的名字,你就準備到滿是蟑螂和老鼠的閣樓反省。」他曾待過一晚,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但他會害怕不表示她也恐懼,家中有三個魔女的皇甫酷根本不怕蟑螂老鼠,她比男孩子還大膽。
「哼!大人就只會威脅小孩子,死人也是有名字的,不能因為他的死亡而將記憶抹去,那對活著的人非常不公平。」好呀!她知道可以到哪裡捉蟑螂和老鼠來進行她的惡作劇了。
嘻嘻!閣樓是吧!
歐陽閻天不相信一個七歲小孩說得出如此早熟的話。「是誰告訴你的?」
「媽咪呀!」她得意揚揚的訴說笨媽少數的優點。「她說我是這世上唯一沒資格忘掉自己父親的人,因為他生下了我,給了我生命和毫無殘缺的身體,我必須感激他將我帶來這個美麗的世界。」
她媽是糊塗了些,又容易迷路,不過大家都說她是少見的好女人,內外皆美的擁有一顆最純善的心,只看見世上的善而看不見人心的惡。
她是很愛她的,只是有時會受不了她濫用同情心,明明身上只剩一千元不到的晚餐費,居然還施捨給看來比她富有的乞丐,然後口中嚷嚷著:他好可憐……
不知是誰比較可憐喔?是笑得嘴都闔不攏還抽洋煙的乞丐,還是她哭得花容失色的母親。
要不是萬人迷的二姨施展媚功將一半男人的魂給勾走,恐怕那個乞丐會因她笨媽一夕致富,不勞而獲的成為最幸福的乞討者。
「我要你忘記你就得給我徹底地將這名字從記憶中抹去,不許有任何意見。」他的話不容折扣。
他不准他們母子倆的心中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存在,他們是屬於他的。
無形中,歐陽閻天已將兩人劃為私有品,不准他們有思想,有自我意識,只能服從他所下的命令,不得有相左的意見。
但他忽略了一點,不在豪門長大的人可是自由慣了的個體,而且具有魔女身份的她們,會任他擺佈才有鬼。
天翻地覆可能是他沒預料到的結果。
「你又不是我父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媽、我桃花姨、我靜姨都說做人要有原則,對的事一定要堅持到底,絕不可因外力阻止而半途而廢,那很沒有志氣。」她振振有詞的道。
她說了三個「我」,表示她們一家都贊同她的堅決,不受任何人影響。
「歐陽酷你敢反抗我的決定?!」要不是他手上抱著一位沉睡佳人,他肯定會當場賞一巴掌過去。
在他的認知中,不乖的男孩就該教給鐵的紀律,他將來要繼承歐陽家的家業不能馬虎,一定要嚴加管教,從現在開始。
只是數代以來未出女孩的歐陽家從未教他如何教導「女兒」,日後他的頭痛日子恐伯會超乎他能想像的長。
「我不叫歐陽酷,我叫皇甫酷。」笨死了,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你不姓上宮而姓皇甫?」從母姓也應該是上官。
頓了一下的皇甫酷努力擠出上宮文靜交代的一長串解釋。「因為……呃,因為要紀念我媽的好朋友嘛!我出生的時候她出了不少力。」
用力把她生下來。
「不管上官還是皇甫,從現在起你只有一個名字,歐陽酷。」他態度強硬不容許挑釁。
哪有人這樣,欺負小孩子。「你先把我媽放下,她不和你睡。」
「你沒有發言的資格,這裡我說了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肯花時間應付一個煩人的小鬼。
依他以往的做法是不加以理會,面無表情的吩咐管家將人帶走,小孩子的存在只是一種生命的延續、與他毫無瓜葛。
可是今天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與這小鬼爭論不休,這到底是什麼心態呢?他從不認為自己適合當個父親。
「不公平,你太霸道了,我要和媽咪回台灣。」皇甫酷任性的耍起小孩子脾氣,正符合她的年紀。
一聽她吵著要回台灣,歐陽閻天一股無明火莫名揚起。「將他關到閣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開門。」
為之一楞的歐陽佩珊過了將近十秒才回神,恍然明白他的命令是對自己下的。
但是誰忍心將一名小女孩關進陰暗的小閣樓呢?即使她當年做過不少錯事,可她從無害人之意。
何況小女孩是她愛過的男子之女,她更加狠不下心去傷害,神似的眉眼間彷彿可見他生前的意氣風發,以及為愛情抗爭的堅決。
可惜他愛的依然不是她。
「連你也想反抗我嗎?」冷冷的聲音一起,歐陽佩珊懾縮了眼神,低垂下頭。
「還是個孩子而已,何必為難。」她的孩子大不了她多少,卻缺少她面對強權的勇氣。
看到那雙憤怒而堅定的眼,她豁然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不該為了貪圖個人享受而利用孩子來當籌碼,令他活得不快樂,活像來人世間受罪。
希望這孩子的朝氣別被沉悶的歐陽家給磨掉,這個冰窖似的家太冷了,人心為之凍結。
「孩子才應該從小教起,否則永遠學不會服從。」如同他心底那個陰影。狂妄,乖桀,不可一世。
「但是……」她看起來很累。
「別再違逆我的意思,立刻帶走他。」嚴厲的冷芒一射,歐陽佩珊不得不屈服。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你最好別欺負我媽咪。」不然她捉老鼠咬他的腳。「還有,阿姨呀!你幹麼要怕他,一個只會威脅人的人不會有出息的,我教你怎麼在他內褲上簽名,叫他一輩子抬不起頭……」
閣樓一定是往上走嘛!沒知識也要看電視,不怕生的皇甫酷反而牽著歐陽佩珊的手直直走,一見到樓梯便踩上,根本不像一個被罰的孩子。
她自認沒錯,錯的是那個老男人,是他太獨裁了,比二姨還不講理,完全無法溝通。
他是一個暴君。這是她下的結論。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