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東京羽田機場飛往千歲,再坐上直達滑雪場的巴士,一路上馬路寬闊整齊,行道樹和街燈規格統一,舉目望去,潔白純淨的雪花是一片與台灣全然不同的北國景色。
「好美!」凝視窗外,她不由得讚詠。當然,如果身旁的人不是顧湛庭的話,那會更完美。
「明年我帶你去希臘,那裡的小島更美。」顧湛庭微笑接口,看到曉冽投入的模樣,他認為自己這次真是做對了,女人是需要哄的,哄哄她就沒事了,曉冽也不例外。
「再說吧!」她還是看著窗外,那皓皓雪景顯然比她的男伴有吸引力。
到達滑雪場附設的國民旅舍之後,北海道的風情很快吸引了曉冽的注意,遊客很多,由語言可以辨認得出來是來自哪裡,來自台灣的遊客幾乎佔了四分之一,雖然比例偏高,但在異鄉聽著同樣的語言也別有一番親切感。
顧湛庭正在櫃檯辦理人房手續,曉冽四處張望著,突然之間,她定住了。不會那麼巧吧!在日本也能遇到他們?
那正要人門的為首斯文男子是江忍,他手裡牽著的嬌小女生,毋庸置疑的那是紗紗。緊跟在江忍與紗紗身後的是正在嚼口香糖的章狂,他手臂輕鬆地拖著一名個子高高的短髮少女,那少女穿一件紅夾克搭配著黑色牛仔褲和短靴,神情非常的不以為
然,也非常的不馴。
最後壓陣的分別是三名年輕男子,中間是長髮俊美,神情愜意的殷邪,左邊是把眉毛挑得老高的嚴怒,右邊則是嘻皮笑臉的——伍惡。
「他媽的!這是什麼見鬼的鬼地方!」嚴怒一路上已經不知道咒罵幾千次了,因為那該死的感冒好像又找上他了。
「你再忍忍,我待會馬上煮碗薑湯給你喝。」紗紗連忙回頭安撫嚴怒那即將控制不住的怒火。
「怒哥,你就再忍忍吧!」伍惡笑嘻嘻地摟住嚴怒的腰。「反正你也沒在日本感冒過,這麼一來不是很好嗎?在日本感冒耶!多神氣呀!」
嚴怒瞪了那不識相的討厭鬼一眼,怒氣騰騰地咆哮著:「你他媽的在廢話什麼?」
他就是這樣,最好不要讓他生病,他一生起病來就沒好氣,那直打噴嚏的感覺簡直會把人給搞瘋!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咧?」伍惡不怕死地又開口了,「反正習慣成自然,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是你的就是你的,最後感冒終究會屬於你,夥伴,不要再作無謂的……掙扎……」
句尾說得零零落落,他雙手環胸,眉梢挑了起來,不認為自己該在這個地方看到玻璃門內的那個人。
這裡不是北海道嗎?怎麼她也會出現在北海道?而跟她同來的是——他眼睛危險地瞇起,瞄向曉冽旁邊——該死的!她還和那匹色狼在一起嗎?那男人竟攙住她肩頭上樓去了!
* * *
國民旅舍附設的小酒吧裡氣氛一流,但人卻不多,大概是因為白天滑雪太累了,遊客們已無多餘的精力進行別的活動,一個個都躺平睡覺去了。
「給我一杯白蘭地蛋酒。」顧湛庭頗有度假閒情地對服務生吩咐,他已經單方面把這趟旅行當成預支蜜月了。
「一杯熱咖啡。」曉冽合上Menu。
「怎麼不喝點酒呢?怕醉嗎?」顧湛庭溫柔款款地看著她。「放心,你若醉了,我會照顧你。」
曉冽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鑰匙圈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嗎?就是怕被他照顧才不喝酒的,如果他沒殺風景地跟來,她或許真會在這裡小酌一番。
白蘭地蛋酒和咖啡送來了,還附著一張傳真。
「是顧先生嗎?」旅舍服務人員以英語交談。「這是剛剛傳來的傳真,請您過目。」
來了,曉冽微微一笑。
只見顧湛庭的眉頭擰了起來,每看完一行就陰鬱了幾分,等看完全部的傳真內容之後,他的臉色已經難看極了。
「什麼事?」曉冽淡淡地問,其實她知道無論是什麼事,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必須趕回去。
「菲律賓居然發生暴動了。」他氣急敗壞地說。
「哦?」想不到他這麼關心別的國家存亡。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才在那裡投資了一大筆錢!」顧湛庭懊惱地快上吊了,大意!他太大意了,幾千萬的資金……
「那現在怎麼辦?」她在咖啡裡加了點糖,淺嘗一口。嗯,味道還不錯,日本的咖啡,她知道台灣有一家連鎖日式咖啡非常有名……呀,窗外下雪了……
「聽著,曉冽,我很抱歉,但我必須立即趕回去。」他一臉嚴肅地說。
「我明白。」其實在出發前她就明白了,顧湛庭是那種永不放鬆自己的人,無論什麼事,擺在首位的永遠是工作及金錢,並且以獲得更多的金錢為目標,因而他必須犧牲掉一些什麼,例如——私人的感情。
「那你……」他已經站起身了。
「我?」她笑了笑,不認為他的意思是希望她能陪他回去。「都已經來了,我想留下來滑雪。」
顧湛庭鬆了口氣,為她的識大體而感到滿意。」這樣也好,別讓我掃了你的興,如果事情處理完了,我會盡快趕回來。」她要求留下來是對的,這種非常時刻,他可無暇分心照顧她。
「你好運。」她微微一笑,禮貌地說。
「我正需要你的祝福,謝謝!」
顧湛庭急匆匆地走了,連買單這種事都沒想到,那樣子就像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浪費似的。
「他先回去幫你溫床嗎?」
飄在她頭頂上方的聲音顯得那麼譏誚和調侃,她抬眼,伍惡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
她看了他一眼,很驚訝他會過來與她交談。他的挑釁令她自衛性地揚起一抹不見波的淡然笑意,並且抗拒內心對他那份複雜的感情。
「這好像與你無關吧!」曉冽回答。
他們不是早就形同陌路了嗎?即使在異國碰巧相遇,縱然有同校之誼,他也沒有義務過來與她敘舊,如果真的只是敘舊的話。她記得非常清楚,他明明白白地拒絕過她,那調侃的一幕,她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