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為君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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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心下驚疑,她舉步欲近,傻傻的,什麼也沒多想,哪知才一抬腳,一隻鐵臂已從後頭欺近,緊緊環住她的腰。

  她倒吸一口涼氣,耳畔隨即被男性再明顯不過的火爆氣息烘得發熱。

  「舞得如此盡心賣力,這麼晚竟還不歇息,花魁娘子不累嗎?」

  呼吸促急,君霽華壓制不住胸脯過大的起伏。

  她其實發著顫,身軀顫抖,方寸顫慄,卻有種模糊的篤定——

  這男人不會傷她。

  她在他懷中轉身,他沒放開她,雙掌仍按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君霽華強迫自己抬起頭。

  清寒月夜中,她望進他的眼,那是一雙闃暗卻又矛盾地爍出輝芒的眼睛,竄著火氣,騰著她無法辨識的情緒……她已不識得這雙眼,五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們各自經歷了生命的磨練,她變得更安靜無語,他則變得更深沉難解,也更加危險,早就不是當年和她窩在小小三合院內,裝神弄鬼、對她使著壞脾氣的那個人。

  她不知為何眼眶發熱,只知心頭緊緊的,繃得難受。

  「來這裡幹什麼?」被她那雙眸子瞧得渾身不對勁,寒春緒低聲咆哮。

  她不語,心思浮動,僅怔怔望著,像沒看夠他。

  「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挖了你招子!」

  就這麼一句,讓她嘴角泛柔,緊繃的心滲入酸軟味兒,起伏不定。

  她深吸了口氣,忽而問:「我……你……狡兔三窟,這兒也是你的其中一窟,對不對?」小手抵著他的胸膛。「你說那是信鴿,那些雪鴿來來回回傳遞信息,經過訓練後,不能隨意變動地方的,所以你在這兒也建了個窩,是不?」

  他瞪著她,眼神凌厲,似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

  君霽華虛弱一笑,淡聲問:「湖上那些漁火是怎麼回事?那些人跟你脫不了干係吧?」輕歎。「別跟我說,你借用『鳳寶莊』這個童叟無欺、幾十年老字號的殼,去掩飾你底下的營生。」

  她不清楚他的買賣,但多少嗅得出……那些絕非正當生意。當年和他在三合院鬥起來的那些人還曾指控,說他黑吃黑、私吞了一批南洋珠寶。

  「我就是借用『鳳寶莊』的名銜,掛羊頭、賣狗肉了,如何?」他壞脾氣道,鉗住她的力道很蠻氣,彷彿忍啊忍,忍到最後再也不忍,決定大爆一場。

  該火爆的是她吧……君霽華模糊想著,只是此時見他被莫名惹火,她竟然心緒一弛,奇異滋味在胸中攪動。

  她不答反問:「你還曾回去那座小三合院嗎?」

  「那個窩,老子高興回去就回去。」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這麼說,你是闖出名堂了……當年來為難你的那批人,該都敗在你手底下,他們敗了,你才能自由來去。」

  「不只敗了,我把他們全砍了,有的丟進江裡餵魚,有的剁碎了餵狗。跟老子比狠?哼哼,還不夠道行!」咧出森森白牙。

  他有意嚇唬她,君霽華聽得出,卻也隱約曉得他說的事不全然是假。

  喉頭發燥,她潤潤唇,一會兒才道:「他們說,小三合院裡兩大一小,三口人……全死了,所以才鬧鬼,說那個男孩兒死時也才七、八歲……」她鼓起勇氣。「可是你活著,沒死。你活得好好的,沒被自個兒娘親拖著一塊兒死……」這個謎藏在心底五年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正好我就是個禍害,要死沒那麼輕易。」他冷笑,又一副吊兒郎當樣,說話虛虛實實。

  他不想說。君霽華沒再追問,微斂秀眉,淡淡吁出憋在胸中的氣息。

  第4章(2)

  她側眸再次瞥向湖畔,見那些船隻像在卸貨,一箱箱扛下來,然不及看清,寒春緒已抱著她一轉,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教你瞧出底細,是不是該殺你滅口?」他背光而立,雙目格外炯亮。

  她眸光定定然,懵了般由著他,竟連個掙扎也沒有。

  「不逃?」刻意加重鉗制的力道。

  「……能怎麼逃?」

  君霽華才把臉偏開,身子立刻被擁緊。

  男人俯下頭尋找她的唇,她雙手抵住鐵石般的胸膛推拒了兩下,不很認真地抵抗,扭頭想躲開他的嘴,但沒幾下就放棄了,就這麼半推半就,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最後靠在他懷裡喘息,玉頰火熱,小手揪緊他的衣。

  揚睫,發現男人正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目光深沉複雜,她莫之能解。

  「為什麼……」她心音如鼓,頭重腳輕,好半晌終才穩住神智。「為什麼親我?」

  「為什麼去親個女人?」這話極自然地溜出口,像挺氣悶的,一問出,寒春緒眉峰略皺,似有些懊惱。

  女人?君霽華一怔,隨即想通。

  她抬起頭試圖離開他蠻橫的圈抱,但效果不彰,只勉強拉開一點點距離。「你不讓我親女人嗎?」

  他瞇眼瞪人,抿唇不答。

  君霽華大膽再問:「我不親女人,親男人總可以吧?」

  他仍舊死死瞪她,頭略傾,銀亮髮絲從兩頰垂下,表情瞬間變得凶煞。

  心狂跳,跳得怦怦響,她有些發顫,不是懼怕他,而是……而是不確定他對她,是否也有一些些奇異情愫?

  自與他再度重逢,她心緒便起伏難定。他很可惡、很野蠻,該是不見的好,她滿腦子卻還是繞著他打轉,有沒有可能……他亦如此呢?

  想到這一層,她滿面通紅,一向寧穩的嗓音都隱隱顫著。

  「寒春緒,我想跟你說……臘月十五,牡丹紅已在『天香院』替我安排一場『奪花會』,江南花魁娘子的『奪花會』,誰出得了最高價,誰就買我一夜,那是……」她咬咬唇,澀聲道:「……是我的初夜,『奪花會』一過,我就不再乾淨了,一切都遲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扣住她的下巴。

  「我不要『奪花會』,我想離開『天香院』。」她眸光幽幽,深吸口氣。「請你幫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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