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群土匪實在是太可怕了,連個姑娘都不放過,人都已經摔下山谷,竟……竟然還要抓上來,擰斷她的脖子,真的是……太沒人性了。」書生光是想像一個纖弱的女子好不容易死裡逃生自山谷上來,卻又在轉瞬間被擰斷脖子,這不是悲劇是啥?
書僮小聲說道:「少……少爺,咱們是不是趁現在快逃?」
正當書僮提議要快點逃離這可怕的地方時,沒有隨著大夥兒離開的黑子盡責地壓低身軀,繞著兩人打轉,嘴裡發出怒咆警告,只消兩人稍有妄動,它就會狠狠撲上,一口咬下。
「嗚……別叫了,都給你就是。」書僮哭喪著臉,馬上將手中的荷包丟出。
慘遭惡犬打劫,劫後餘生的書生倍感屈辱,恨恨捶著堅硬的土地。「這是什麼世道?!土匪窩養的狗也是窮凶極惡!」
連狗都齜牙咧嘴,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這算什麼?!
黑子叼著荷包,對識時務的兩人哼了哼,這才滿意地以輕盈的小跳步離開。
留在山上的女人們因為芷凌摔下山谷而六神無主亂成一團,想要下去救人,但見山谷陡峭,實在是不敢輕率行動,無計可施,唯有一人先行回村派大毛去通知男人們上山。
「我可憐的小姐哪!老天爺怎會如此狠心一再虧待你?你別怕,我這就下去陪你。」自責的許金花哭得雙眼紅腫,就要往山谷躍下。
「金花,你瘋了不成?!這山谷不曉得有多深,你這一跳,豈不是要跟著陪葬?」一旁的女人緊緊拉住她,不讓她跳。
「是啊!你不要這麼傻。」
「嗚……都是我不好,小姐若不是為了拉住我,根本就不會摔下去,老爺和夫人若地下有知,肯定會怪我沒能好好照顧小姐。」許金花捶著心口,哭倒快厥過去。
她賠上女兒,為的就是保住小姐,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要她如何能夠接受?
怒火攻心的翟虎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上山,循著喊聲來到村裡女人們焦急呼喚的地方。
他衝入慌亂的女人堆中,大掌抓著一個女人劈頭就問:「她摔下去多久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了。」女人們見到他出現,全都鬆了口氣。
「他奶奶的,老子早該在見到那女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會讓老子太好過。」心急如焚的翟虎子煩躁地扒過頭髮,焦急的黑眸快速在四周尋找可以供他下去找人的方法。
猛地看見纏繞在大樹上的樹籐,心下大喜,一個箭步衝上,將刀懸佩於腰際,用力扯下籐蔓。「把籐蔓綁在一塊兒,我就能下去找那個連路都走不好的蠢女人。」
「沒錯!大夥兒一塊兒幫忙。」許金花恍然大悟,收起淚水,振作精神,吆喝其他女人一起動手。
救人如救火,村裡的女人們絲毫不敢耽擱,開始幫忙找樹籐,將樹籐一一結成可以承受翟虎子重量的結實繩索。
「怎麼樣?人找到了嗎?」
「有沒有聽到她的叫聲?」
其他男人紛紛趕到,七嘴八舌追問情況。
「這山谷不知有多深,怎麼可能馬上就找到人,又怎麼可能聽得見她的叫聲?」一個女人為這些蠢問題,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這麼深,也不曉得她會不會 ……」一個女人已經憂慮得想到最壞的情況。
「那女人倔強得很,哪會敗給這小小山谷!」翟虎子怒沉著臉,極力駁斥這可能性,可心裡卻恐懼到幾乎要全身顫抖。
她是長年養在深閨裡的千金大小姐,是如此纖細瘦弱,隨便一跤都可能會摔斷她的腿兒,更甭提是摔進深幽的山谷,恐怕她早已摔得粉身碎骨。
呸呸呸!他不能淨想些不好的事,他得想她好運逃過一劫,正等著他下去救她。
一想到柔弱的她正害怕地瑟縮著身子,等待他出現,體內便凝聚無比堅定的信心,不再輕易恐懼動搖。
集合眾人的力量,很快地就將垂下山谷的繩索綁好,翟虎子沉著臉,將繩索的一端綁縛在腰際。
眾人看著他的動作,心下明白他要親自下去找人,暗地裡期望他能順利找到人,不論是生抑或是死。
男人們將繩索的另一端牢牢綁在一棵結實大樹上,且還有三名力氣大的男人牢牢抓著繩索,以防萬一。「可以下去了。」
信心十足的翟虎子朝無條件信賴他的村人們頷首,中氣充沛道:「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身為一頭猛虎,你當然是沒問題。」男人們對他咧嘴一笑。
「可不是。」女人們對他寄予厚望。
「你要小心點。」許金花低喃。
「沒事的。」翟虎子微微一笑,對眾人揮了揮手,便抓著繩索小心翼翼往山谷下走。
沿著山谷而下,生長了許多帶著荊棘的樹木雜草,儘管翟虎子已盡量避開,雙腿與雙臂仍不免被銳利的小刺刺中,身上的衣衫有多處破損,結實黝黑的肌膚沁著血絲。
他一邊往下走,一邊低咒。「他奶奶的,這些小刺閒著沒事長那麼多幹麼?」
當手背被細刺劃傷時,他不快的撇了撇嘴角,忽然想到那個女人也是如此,渾身帶著刺,隨時都想刺得他鮮血淋漓。
「可惡的女人!」為她牽腸掛肚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也許他該在她腰際綁條繩索,像個守財奴時時牢牢看守住,如此她就不會遭遇危險。
幸好繩索夠長,這座山谷並沒有想像中的深,他垂降到谷底,馬上解開腰際的繩索,撥開濃密的樹葉開始找人。
「喂!女人,你在哪兒?」他扯開喉嚨大喊。
原本有些遲疑,考慮究竟是要叫她冉姑娘呢,抑或是叫她芷凌?可叫冉姑娘太軟趴趴,沒有半點男子氣概,若直接叫她芷凌,又顯得太過親密,畢竟他們沒好到那種程度,思來想去,叫她女人最為舒服自在,也就沒有改口的必要。
四周的鳥兒被他的叫聲給驚動,振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