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大嬸,我們不是說好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嗎?你怎麼又忘了?何況什麼叫粗重的工作不是我該做的,既然大家都能做,沒道理我就做不來不是嗎?」芷凌拿著小鋤頭偏頭對許金花嫣然一笑。
「我可憐的小……芷凌。」許金花難受得眼角濕潤,低頭以衣角擦拭。
她著實想不透小姐為何會想跟大夥兒一塊兒上山采野菜,明明前些天還好好的,莫不是有人對她說了些什麼吧?
「有你和翟大叔在我身邊,我並不可憐。」芷凌笑著溫柔地為她拭淚。
她已決定將對爹娘的思念放在心裡,不再整日沉浸在悲傷中,她會有所改變,讓翟虎子另眼相看。
「唉!」許金花感歎地不住搖頭歎氣,明明該是最嬌、備受呵護的花兒,居然淪落到深山採摘野菜,怎能不說是造化弄人?
芷凌何嘗不明白許金花的心思,她淡笑不語,專注坐著手上的工作,採了株野菜,獻寶地移到許金花眼前。「翟大嬸,你瞧我採的這個對不對?」
「哎,沒錯,就是這個,我說,待一陣子風頭過了,咱們就離開去找姑爺吧!只要順利找到姑爺,就沒事了。」儘管小姐尚未與嚴釋策成親,可在許金花心裡,嚴釋策早已是姑爺,是那個能為小姐扛起一片天的男人。
「再說吧。」許金花突然提起嚴釋策,使她有點煩悶,不願多談。
「你怎麼了?難道不想早點見到姑爺嗎?」許金花心裡打了個突,敏銳地發現她並不是很樂意提到嚴釋策。
「我沒事,不過是太熱了,有點煩悶罷了。」芷凌淡然說道,要她別多心。
「原來是這樣。」許金花覺得不大對勁,偏偏無法明確指出她究竟是哪兒不對,只覺煩躁不安。
許金花低頭皺眉,一邊揣測小姐的心思,一邊移動身軀,摘采野菜。
她們倆采野菜的位置右側臨近山谷,左側則是姿態各異的枯黃樹木,腳下土地凹凸不平,得小心留意,才不會摔倒跌跤。
滿腹心思的許金花再無心思留意足下情形,在移動身軀時,不小心踩到一顆圓滾滾的石頭,身軀不穩地朝向山谷晃動,她害怕地驚叫出聲。
芷凌聽見叫聲,轉頭赫見許金花就要摔落山谷,她心下一驚,丟掉手中的小鋤頭,伸手拉住許金花。
無奈她的力氣實在是不夠大,用力將許金花拉到安全的地方時,反而自己沒能站穩,腳下又踩到一個窟窿,整個人突然凌空飛出,完全來不及反應就摔山谷。
許金花眼睜睜看著她摔落山谷,嚇得驚聲尖叫:「小姐!」
可惜芷凌摔落的速度過快,根本就無法做任何回應。
瞪著無路可下的山谷,嚇得快魂飛魄散的許金花哭著揚聲大喊:「快來人啊!我家小姐摔進山谷了!你們快來救人哪!」
在附近採摘野菜的村中婦女聽見她的叫喊聲,紛紛急奔而來幫忙想方設法救人。
秋高氣爽,真是適合打劫的好天氣。
負責打前鋒的黑子,再次不辱使命於荒草蔓生的小道上成功嚇阻過路肥羊。
翟虎子面目猙獰,肩扛大刀,狠狠注視眼前已嚇得躲在書僮背後,龜縮成一團、不停打顫的蠢書生。
「小子,想要保住你的小命,就快點把銀子交出來,若是讓老子等得不耐煩,就一塊塊割下你的肉餵狗。」他語帶威脅,露出邪惡的笑容。
躲在書僮身後的書生一聽見他要割下自己身上的肉餵狗,嚇得放聲大叫:「大爺饒命!千萬不要割我的肉餵狗!」
可憐的書僮不斷被往前推,無處可逃,早已嚇得臉色發青、淚流滿面。「少爺,你不要再推我了。」
翟虎子發出虎吼:「怕死的話就快交出錢來啊!」
「小四,你把錢拿給攔路的大爺。」書生抖顫著手自懷中取出荷包,硬塞到書僮手中。
「我……我……」小四瞪著被硬塞到手中的荷包,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若說要親手交出,怕那個一臉凶相的男人會嫌他長得不夠討喜,乾脆拿他的手喂刀子;倘若是用丟的,又怕那個一臉凶相的男人會惱他不夠敬重,拿刀抹了他的脖子,究竟他該怎麼做才對?
翟虎子受不了這兩個軟弱的小子畏畏縮縮的模樣,低喝一聲:「快點!」
忽然間村中腳程最快的男孩大毛朝著他們急奔而來,翟虎子挑了挑眉,清楚看見大毛臉上慌張的神情,料想出事了,怒咒了聲。「他奶奶的!」
書生與書僮誤以為他是在嫌他們動作太慢,兩個人嚇得雙膝一軟,馬上跪地求饒。「大爺,我們知道錯了,請饒命啊!」
翟虎子不理會他們兩人的求饒聲,跨大步走過兩人身旁,一把抓住已奔到跟前的大毛急問:「村裡出了什麼事?」
「芷……芷凌姊姊跟村裡的大嬸上山……去摘野菜,不、不小心摔到山谷裡去了。」大毛跑得氣喘吁吁,用力吞下口水,才有辦法把話說得完全。
「你說什麼?那女人摔進山谷了?」翟虎子心頭狠狠遭受一擊,發出無法接受的怒吼。
他又急又氣飆出一長串。「他奶奶的!那個笨女人不乖乖待在屋裡發呆睡覺,幹麼學別人上山摘野菜?她以為她很行嗎?簡直是要把老子給氣死!」
唉!實在是有夠窩囊,先前讓她住進村裡,打定主意就是要狠狠折磨她,怎料他的心思會全繞著她打轉,光瞧她弱不禁風的模樣,就心生憐惜捨不得了。
「人摔進山谷,這可不得了了。」其他跟著出來攔路打劫的男人們表情蒙上一層憂慮。
「該死的女人,等老子將她抓上來,一定要擰斷她的脖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到危險的地方!」氣急敗壞的翟虎子邊罵邊跑,急著上山救人。
「快!咱們快跟過去看看。」其他男人緊追在後,深怕天色一暗,更難救人。
大毛緊跟在大人身後離開。
跪在地上求饒的書生與書僮嚇壞了,兩人抖顫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聽聞到雜沓的腳步離開,依然不敢放膽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