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映潔確實是奉子成婚,但絕不是沒感情或是不得己。」簡少承澄清,「在她進太鼎時,我已經注意到她,也早就欣賞她。」他沒想到映潔的魅力這麼大,我除了公司業務部門男同事對她存有好感外,竟連往來的企業高級幹部都看上她,他該慶幸那個意外的一夜,才讓他贏得了先機,娶到她。
「是嗎?總之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了我,我為映潔的遭遇抱不平,而她雖然表現堅強,其實內心很憂傷。」
「那時候她難得休假返回台灣,卻匆匆返回大陸,回去之後的她心神沮喪,甚至因恍神在工作中發生意外事故而腦震盪。」
「我不忍心見她被過去所捆綁,希望她能擺脫傷痛,便帶她去做芳香催眠治療,那芳香師是我的好友,我請求她幫忙,順便對她催眠忘掉曾有的那段婚姻,我私心認定只要她遺忘過去,便會接受我的感情。
「沒想到雖然她的部分記憶確實被抹除,忘了曾有過婚姻與家庭,忘了你及她的孩子,但無論我如何追求,想趁虛進駐她的感情世界,卻始終無法成功,她一直拒絕我。」
「可我無法死心,卻也無法強求她,她雖失去了那段記憶,但我感受得到,在她心裡深處仍小心翼翼守護屬於某個人的空間,她的癡傻讓我更為她心疼。」楊誠一語氣幽幽道。
簡少承抬眸望他,神情怔愣。
原來,是楊誠一誘騙映潔去做芳香治療,是他有意讓她被催眠遺忘了他和侑凡,而非映潔自我選擇,故意要遺忘他們。
驀地,他因誤解她、指責她的不是而心生愧疚。
「為什麼要向我坦誠真相?」簡少承很疑惑,站在愛上同一個女人的敵對立場上,楊誠一應該讓他繼續誤解映潔,對他才有利。
「因為我不忍見映潔再傷心落淚,這三年我雖待在她身邊,卻無法完全照顧好她,無法安慰她心靈的空虛寂寞,我阻撓你接近她,是誤以為你負了她,但今天的意外狀況,卻讓我見到你對她的真情與重視。」
「既然我贏不到她的心,也只能說服自己放手成全。」楊誠一沉重地歎口氣。
他看著病床上安睡的孫映潔,再看向始終坐在病床邊,抱著孩子的簡少承。
孩子因為插不進大人們太過嚴肅的對話,已經趴在簡少承的肩膀睡著了,而他不時用手撫摸孩子的頭,自然流露出對孩子的疼寵。
他曾誤解簡少承只對事業有責任心,卻對家庭、對孫映潔無心,但現在已經明白一切的他,知道無力介入他們之間,只能選擇黯然地退場,他轉身離開。
「關於合作計劃的事,確實是我公私不分故意挑刺,對此我很抱歉。敲個時間,我們雙方再重新開會,完成簽約的正式工作。」簡少承對將踏出病房門的楊誠一說道。
雖然曾對楊誠一心生妒意、氣憤不已,但對方最後選擇紳士退場,他也會盡棄前嫌,現在他願意為自己曾經的不理智表達歉意,將來面對公事仍會理性和平處理。
簡少承拿著孫映潔皮包內的鑰匙站在套房門前,後來向楊誠一問出映潔的新住址後,他帶著兒子前往她的住處,打算為住院的她拿幾件換洗衣物。
雖然他也可以返回簡家拿取,但她住的套房離醫院較近,且趁她仍因麻藥昏睡之際,他想先去她的住處看看。
楊誠一像是想起什麼,在離開之前透露她從大陸帶回來這三年對他們的思念之物,他便急著想去她的套房一探究竟。
「馬麻住在這裡?比我的房間還小。」侑凡走近小套房裡,不禁好奇地左探右看。
「馬麻為什麼不跟侑凡一起住?」他再次對馬麻不在身邊感到困惑。
「馬麻很快就會跟我們一起住。」簡少承看著房間裡堆放一地的東西,顯然是她才從行李箱卸下來,還沒有時間整理。
簡少承拿起牆邊的大行李箱,打開來,將地上的大包小包,包括許多土產全塞回行李箱,打算將她的行李直接打包拿回他家。
既然誤會解開,情敵也自動退出,他不會再讓她一個人獨自生活。
收拾完地上的雜物,他拖來另一隻大行李箱,繼續收拾茶几上及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然後,他看到床頭櫃上擺放的東西,不禁怔愣了下。
數張護貝過的照片,及一大一小的兩件衣物,照片是他與兒子的影像,而衣服也是他跟兒子的。
他沒想到她當初離家時會將他跟兒子的衣服也帶出門。
這三年,他跟兒子抱著她的衣服思念她,而她是否也是知道如此?即使曾經遺忘關於他們的記憶,但這些東西卻沒被她捨棄。
「把拔,有好多星星!」侑凡也在小套房裡好奇地翻找,突然興奮地叫喊怔忡的他。
簡少承轉頭看頭兒子,他正翻開一個大紙箱,一雙小手捧著一堆紙星星。
他走上前,看向堆滿紙星星的大紙箱,神情納悶。
映潔的房裡怎會出現這箱摺紙?這難道也是她從大陸帶回來的「土產」?
侑凡想起昨晚馬麻教他摺紙星星時說過的一句話。
「把拔,馬麻說星星是相信喔!」他天真地說著。
簡少承聽了,頓覺心口揪緊。
片刻,他忙從衣櫃拿取她的換洗衣物,其他全塞進行李箱,打通電話叫宅配,將兩隻大行李箱及裝滿紙星星的大箱子,全都送往簡家。
他則帶著兒子很快地返回醫院。
孫映潔仍閉著眼,安靜躺在病床上,尚未醒來。
簡少承不禁握著她插著點滴的右手,這才發覺她無名指上套的婚戒。
輕抬起她手腕,他撫觸那枚他曾為她套上的鑽戒,可以猜想憶的她也潛意識裡將這枚婚戒細心收藏起來,而恢復記憶後,她便迫不及待又再戴上。
原來,已經離婚的她,跟他一樣,都不想承認兩人的婚姻關係就這樣草草結束,而她,即使在被催眠遺忘後,潛意識裡仍不停地想著他跟孩子,未曾真正的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