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少承大掌包覆住她的柔荑,緊緊握著。
想起好久以前,兩人曾一起看電影,當時走出電影院被劇情所感動的她,曾幽幽地說著——
如果能跟相愛的人牽手到老,即使是夢境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當時的他雖曾笑她的不實際,但仍緊握她的手,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諾,他不可能輕易放開她的手。
然而,他卻因為一時不理智的行為,負氣地放開她,害一家人分離三年,各自被思念所折磨。
「映潔,對不起……」他喃喃道歉,低頭輕吻她的額際。
第10章(2)
夜晚的病房,非常寂靜,兒子已經躺在一旁的休息床睡著了。
應該要清醒的她,卻仍在沉睡著,原本擔心她是麻藥未退,但醫生初步判斷可能是身體太過疲憊,告知如果明天仍未清醒,再做進一步檢查。
見她呼吸安穩,他於是不急著打擾她睡眠而喚醒她,只是靜默地守護著她。
簡少承一手握住她的小手,一手輕撥開她額際的髮絲,神情溫柔地凝視她的睡顏,輕輕撫觸她的臉容。
拇指指腹撫過她的長睫、她的俏鼻、她的粉唇,他情不自禁地傾身,輕輕覆上她已恢復粉色的唇瓣。
「嗯……」床上的孫映潔發出輕聲呢喃,感覺到臉頰的搔癢及唇瓣有異樣的溫熱。
她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被眼前的俊容嚇到。
「啊?」她眨眨眼,定晴望著前一刻在夢中,現下卻清晰映在眼前的他。
「醒了?我以為你要睡到明天。」見她總算清醒,簡少承神情無比溫柔,大掌仍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龐。
「我……」孫映潔頭仍有些昏沉,懷疑眼前溫和的他是否只是夢境的延續,並非真實。
她忙從病床上要坐起身,簡少承見狀立刻幫忙扶起她,將枕頭墊在她背後,還將病床搖床搖高。
她有些怔愣地望著他溫柔體貼的行為。
「怎麼了?傷口會痛嗎?你真的太不懂得照顧自己,竟然搞到胃穿孔。」他不禁輕聲責備,語氣中有更多的心疼與不捨。
「我……對不起……」自己做了那些事,他現在卻還是那麼溫柔……她內心頓時一陣酸楚,無預警地潸然落淚。
「傷口真的很痛嗎?我叫護士為你打止痛藥。」見她蹙眉落淚,以為麻藥退後身體疼痛,簡少承焦急地要為她按護士鈴。
孫映潔伸手捉住他的手,「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記你跟侑凡,我沒有背叛你,更不曾接受過楊誠一的感情……」她淚眼婆娑向他解釋著,想起昏迷前他的誤解與盛怒。
「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簡少承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
「我不知道怎麼會把你們忘了,可是……我一直愛著你們。」偎在他的胸膛,嗅聞曾熟悉的溫暖氣息,令她更回懷念,霎時眼淚掉得更凶。
「去大陸之後我一直想回來看你們,卻是在工作四個多月後才排到休假,我帶著期待的心情回來,卻看見另一個女人在家裡,她抱著侑凡,替你調整領帶,模樣親熱得像一家人。」孫映潔揪心敘述那段令她痛苦萬分的回憶。
簡少承聞言,非常意外,他一直以為她這三年從沒回來過。
「郭小姐只是侑凡的保姆,我跟她沒什麼,也從不知道你曾回來過。」否則,他對她就不會那麼怨慰。
「我當時見了很傷心,但還是找她問明白。我一表明身份,她卻把我當敵人,不但不讓我見侑凡,還說是你授權給她,她宛如是新女主人……我以為你這麼快就有了新歡,難過傷心不己,剛好大陸廠訂單出問題,我放棄應有的休假,匆匆又趕回去。」
「只是回去之後,我根本無心工作,頻頻出錯,甚至發生意外,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接受芳香催眠治療,一定是那時思慮不清,才沒聽清楚有失憶後遺症……」
即使他不相信她的說法,她仍再三解釋,乞求他的原諒。
「可是,遺忘的我內心一點也不輕鬆,那種想記起卻又什麼都記不起的痛苦糾葛,讓我一直覺得心裡少了什麼般空蕩蕩一片。」
「我只能不停工作,或是摺一堆沒用的垃圾,試圖擺脫那種感覺……」她愈說愈難過,哭得不可遏制。
「映潔,對不起,是我誤解你。」他輕拍她哭得顫抖的肩安撫著。「楊誠一告訴我真相了,選擇遺忘不是你自願的。他私心要你遺忘過去,他說服你做芳香舒壓治療,實際上卻是讓你去接受催眠的選擇性遺忘。」他沉著聲道出實情。
孫映潔聞言,震愕的抬眸,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他一直對我很照顧,怎麼會對我做那種事?」她難以置信她選擇信任的對象竟騙了她。
「他以為我對你無情無義,所以才逕自決定幫你遺忘過去,想讓你走出婚姻失敗的陰霾,繼而接受他的感情。」簡少承解釋著,他對於楊誠一的作為曾有所不滿,但現在也不想計較了。
「而且映潔,有一點你說錯了,你所摺的東西並非無用的垃圾,否則你也不會裝箱帶回台灣。」他從褲袋掏出一個小東西,放置在她的手心中。
孫映潔低頭望,見到一顆白色的紙星星,神情微詫。
「即使你忘了我跟侑凡,但潛意識裡從未忘懷,侑凡說你教他摺紙星星時,告訴他星星代表想念。」
「我去你的住處時,發現一大箱數量無法數算的紙星星,那就是你這三年對我們的思念吧?」他低頭凝望她,內心被她深深的思念與真情所感動。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摺這麼多星星,只是每當我想回憶失去的記憶時,就會開始不自覺摺東西,讓頭腦可以放空,不再因想不起的記憶而煩惱。」
「回來台灣前,在整理行李時,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將堆放在宿舍裡一包又一包的星星丟掉……」她說著,眼淚滴落在手心,濡濕了紙摺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