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弁貞漆黑眸瞳瞇起,就在她臉紅心跳,打算再要求他鬆手時,才讓她站到地面,極其緩慢地放開雙手。
然而才一鬆開,她就像是得到自由的小兔子,一眨眼又跳到曾奕磊身後,這讓卓弁貞感到不滿,尤其面對懷裡令人難受的空虛,更教他不悅。
適巧,外頭有人走進來。「曾師父,弄好了。」
「謝了。」曾奕磊接過手,手鏈還微燙著,他隨即進行細微研磨,只見他拿起專用砂紙,在焊接處緩慢磨去微粒。
石榴目不轉睛地看著。唇角勾得極彎,神色迫不及待。
她所有表情全收藏在卓弁貞那雙不易動色的眸中,卻渾然不覺,直到聽見曾奕磊說:「好了,你戴戴看。」
「好。」她隨即伸出右手。
曾奕磊拿出先前便已制好的小巧鑰匙,整個插入鎖孔,向右一轉,環扣立即彈開,將手鏈環過她的手,再扣好環扣,鑰匙一轉,鎖緊,抽出鑰匙。
「可以吧?」
「嗯!」她舉起右手,看著手鏈貼覆在自己手腕上。
這是她替自己量身打造的手鏈,是為了要紀念父母,彌補那條遺失的手鏈,如今大功告成,直教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你要戴著?」曾奕磊問著,瞥見一旁的卓弁貞視線始終纏繞著她,甚至隨著她勾起淡淡的笑意,一時之間像是意會什麼,心裡起了一個念頭。
「嗯……先拿下來好了。」她想了下,將右手擱到他面前。
她想要暫時將這條手鏈擺在店裡的百寶格當展示,只因她真正想要的手鏈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
「石榴,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手鏈叫做許願手鏈,對吧。」曾奕磊慢條斯理地拿出鑰匙。
「嗯,我媽是這麼說的。」那是她模糊的記憶,很寶貴的珍藏。
「是不是鑰匙轉動一次,就等於可以許一次願?」他又問。
「對啊。」
「那你又欠我一個願望了。」他轉開鑰匙,在環扣彈開後,將手鏈取下,連同鑰匙一併交給她。
這個動作進行時,他瞧見卓弁貞的眸色微沉,不禁在心底暗笑。
「天啊,那我欠你的可多了。」石榴沒心眼地說。
「可不是?欠我的餘款再加兩個願望,你要怎麼還?」
「大不了我……」
「我還。」卓弁貞慵懶的沉嗓截斷她的話。
「咦?」她抬眼,「又不關你的事,幹麼要你還?」
一句「不關你的事」,讓卓弁貞不自覺地皺起濃眉。「你是卓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為什麼不關我的事?」
「就算是朋友,也不用你還,這是我的事,我自己處理。」她萬分不解地看著他,然而一對上那雙黑瞳,心跳便遽然加速,令她不自然地別開臉。
這人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一臉認真得教她不知所措?
曾大哥這麼說,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他卻像是當真了一樣……思及此,她不禁一頓。
就算他當真,那也不關他的事,為什麼他卻急著要替她擔下一切?
「你幫了我的忙,我幫你也是應該的。」他說得理所當然,偏沉的語音卻潛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可是……」
「怎樣都好,反正只要把這條手鏈的餘款交給我就好,至於另一條的水晶雕刻,就等我完工之後再說。」曾奕磊見時機差不多,趕緊喊卡,免得他一時好玩,卻鬧得兩人不歡而散。
「禮安,買單。」卓弁貞一記眼神,丘禮安立即掏出皮夾,動作俐落地處理好這件事。
石榴見曾奕磊說了個公道又打了折扣的價錢,丘禮安也飛快遞出鈔票,不禁撫額低吟。
「走吧。」見秘書處理完畢,卓弁貞隨即拿起她的手鏈擱進她帶來的盒子裡,拉著她就要走。
他不喜歡她待在這裡,非常的不喜歡。
尤其是那個姓曾的,很明顯沒有他的緣。
「幹麼這麼急?我還有問題想問曾大哥……」她碎碎念著,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架走,一長串話化為無聲咒罵。
走到工坊外,才發現風雨交加,雷轟電劈,天色灰蒙得猶如世界末日。
丘禮安冒雨將車子開來,車門打開之後,卓弁貞立即飛快地抱著她坐到後座,才剛坐定,又抽來幾張面紙往她臉上擦拭。
「我自己來就好。」她趕忙制止,搶過他手中的面紙擦拭自己,卻發現他的發、肩全都濕了一圈,就連臉上都淌著水滴。「你淋得比我還濕,要先處理自己啦!」
真是的,自己不管,倒先照料她……好像他多珍視她似的。
「你冷不冷?」他毫不在意地將發撥到腦後,垂睫瞅著她。
微暗的光線勾勒出他的立體五官,出色得教她看傻眼,尤其是他那雙眼,微瞇幽邃之間像能攝人魂魄似的。
每每對上他的眼,總教她無端開始緊張,心底冒起一抹陌生的羞澀……真是見鬼了,她的症狀怎麼好像愈來愈嚴重?
「冷?」他微瞇眼,長指輕觸她的頰,竟發現指下的肌膚異常發燙。「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說著,大手覆上她飽滿的額——
「沒事沒事,我很好很好。」她連忙退到車門邊。
要命,她的心跳得好快,她是怎麼了……怎麼覺得自己快要失控?
卓弁貞幽深的眸瞳黯下,眨也不眨地瞧著她。
真是差別待遇。
她一開心就整個人趴到那個姓曾的身上,他不過是碰碰她的臉,她卻避之如蛇蠍……實在教人不快到極點。
「那個……執行長,我淋得最濕,可不可以給我幾張面紙?」駕駛座傳來丘禮安萬分不得已的聲音。
他知道後座的氛圍有點弔詭,實在不應該在這當頭發出半點聲音,可是……他真的好冷,他還要開車耶!
卓弁貞冷冷的收回視線,將整盒面紙丟給秘書,隨即雙手環胸,狀似閉目養神,接下來,他沒再開口,靜默得讓身旁的石榴心驚膽跳。
一路上,她不斷地偷覷著他。
她覺得他好像在生氣,雖然不太清楚他在氣什麼,但她不喜歡他生氣的模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