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突然飄來這句話,紀絲兒愣住了。
「明白了嗎?往後你就留在我身邊。」見她沒回覆他,只是怔怔地望住他,路靖麟特地再更復一遍。
「……是。」她欣喜地綻露笑顏。他親口說了,讓她留在他身邊,這表示她可以待在棲雲閣裡服侍他了,一抹喜悅閃現在她細長的眸裡。
太好了!
瞥見她臉上的笑靨,路靖麟眸底也流露出笑意,剛凜的俊容頓時柔和了幾分。
不遠處看見紀絲兒笑意盈盈地扶著路靖麟的兩名婢女,卻恨得牙癢癢的。
「那賤人居然敢對莊主笑得那麼狐媚!」小倩滿臉妒意地咒罵。
玉梅陰沉著臉,「她不會得意太久的,姑姑答應過我們,很快就會讓我們重回棲雲閣,到時候看我怎麼整治她。」
服侍莊主這麼久,他雖然從不苛待下人,但性情嚴峻的他也從不跟她們太過親匿。
只要她們有想親近他的舉措,他便會用一種寒冽的眼神看著她們,教她們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此刻莊主不僅搭著那賤人的肩,臉上還少見地露出和悅的神情,他一定是被那賤人使了什麼詭計迷惑住了,就像她使計讓二爺把她調到棲雲閣一樣。
哼!她早晚會戳破她的真面目,等著瞧吧。
第5章(1)
路靖麟半躺在床上,讓紀絲兒替他上藥,見她整個眉心都蹙擰起來,彷彿比他還痛似的,他低沉的嗓音溫悅地開口。
「已經沒那麼痛了,你不用擔心。」
聽見他的話,紀絲兒訝然地抬眸覷向他。他知道她在心疼他?
「真的沒那麼痛了嗎?」她忍不住問。
「嗯,已經好多了,你瞧,不是已經有些傷在收口了?」說著,他黑瞳倏地瞇起,抓住她的手,「你的手怎麼幹裂成這樣?」
紀絲兒窘迫地抽回手,低聲回答,「因為以前要忙著種菜、賣菜,還要上山撿柴、幫人洗衣,所以才弄成這樣。」
「伸過來我瞧瞧。」
「我的手很粗,會刮人,莊主還是不要看了。」她自卑地把手縮在背後。
「把手伸過來。」路靖麟不容置疑地沉聲道。
咬著唇瓣,紀絲兒慢慢地將手伸過去。她這雙乾裂的手,比男人還粗糙,怕瞧見他嫌棄的眼神,她目光始終低垂著不敢看向他。
握住她的手,看見她的手不僅龜裂粗糙,還有不少傷疤,路靖麟胸口突地竄起一股怒氣。
「你爹竟然活生生讓你把兩隻手折騰成這樣……簡直該死!」就算是連雲莊的男僕,也沒有一個人的手像她這般粗糙,整個手掌結滿了厚繭,皮膚乾裂得刮人。
「這沒什麼。」她想縮回手,但他不放。
握著她的手輕撫著,他玄色瞳仁裡隱隱掠過一抹心疼。「你之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沒有……」被他突然這麼一問,她揚起頭輕輕搖了搖,「都過去了,現在不苦了,真的!只要莊主快點好起來,絲兒就會覺得很快活。」
她的心意此刻他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髮絲。「以後你就安心留在連雲莊,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有他在,他不會再讓她爹凌虐她!這麼好的女兒,她爹怎麼狠得下心那麼殘忍地對待她,若是再讓他見到,他絕不輕饒!
「嗯。」這一生能遇到他,是她最幸運的事,所以她真的不怨爹了。
「靖麟。」走進寢房的路老夫人,剛巧瞧見兒子抬手輕揉著她的髮絲,臉上的神色透著一抹罕見的疼惜,她不由得皺起了黛眉。
「老夫人。」看見她進來,紀絲兒連忙福了個身。
路老夫人橫她一眼,看向兒子,「靖麟,今兒個覺得怎麼樣,可有好些?」
「好多了。」
她仔細端詳兒子幾眼,「嗯,氣色是好點了,不過還是不要太勞累了,大夫吩咐過,你除了外傷,還受了嚴重的內傷,要多休息。」
「我知道。」
「你知道?那昨兒個那些人來莊裡鬧事,你還跑過去,萬一他們傷了你,該如何是好?你這副身子禁不起再度受傷了。」她是事後才知曉這件事,昨日便已惱得過來訓斥兒子不知愛惜身子。
明白母親是掛心他的身子,路靖麟安撫她,「有李叔與那些護院武師在,他們傷不了我的。」
「娘想過了,你這兒不能只有絲兒這丫頭,還是讓小倩和玉梅回來照顧你,我才能安心。」方才見到兒子望著紀絲兒的眼神,讓她不得不提防。她可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千金,再說憑他們路家,紀絲兒那樣的出身,完全配不上她兒子。
「沒有這個必要。」路靖麟一口否快母親的提議。
跟在路老夫人身旁的黃大娘出聲說:「莊主,您這會兒受傷,絲兒這丫頭一個人哪照顧得來,況且小倩和玉梅以往服侍您這麼久,比較瞭解莊主的習性,還是讓她們倆回來,才能把莊主照顧得更周全一點,免得老夫人掛心。」
「是啊,莊主,讓我們回來照顧莊主吧,打您受傷以來,我擔憂得都吃不下、睡不好呢。」小倩連忙道。
玉梅也跟著附和,「對呀,莊主,您昏迷的那四天裡,我沒有一晚能闔眼,每天都祈求上蒼能早日保佑莊主痊癒。」
路靖麟看她們一眼,兩人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絲毫不像她們說得那樣憂心焦急,他再睇向站在一旁的紀絲兒。原本已經夠瘦的她,才幾天,那張臉兒已明顯消瘦了好幾分,究竟誰真正在擔心,他一眼就可分辨得出來。
「娘,我昏迷這四天,多虧了絲兒不眠不休地照顧我,我才能這麼快醒來,她把我照顧得很好,娘不用擔心。」
見他無意讓兩個侄女留下,黃大娘連忙再道:「夫人,莊主正養著傷呢,光憑絲兒一個丫頭哪能應付得來,您瞧她昨天不是沒攔住莊主,聽說她那時正在屋裡睡大覺呢,所以才讓莊主到了大廳去。」
「絲兒,可有此事?」聽黃大娘說她竟撇下兒子,自個兒去睡覺,路老夫人神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