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鐘,九點半,差不多吃完相親飯了——他跟賀明臻說起時,她還怪他說,怎麼一點都不緊張,泥婆的外甥她看過,真的是不錯的,外型沒話說,講話又進退得宜,是工作太忙所以沒找到合適的女生。
官厲耘笑說,工作忙的男人通常會要棉花型的女生,要夠溫柔,夠體貼,凡是以他為重,最好能配合他所有作息跟商務飯局,但夏若琪不是。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擔心。
能跟夏若琪相處而不會要求她改變的人,全世界大概也沒幾個,而在這幾個人內,可以欣賞她對工作的熱忱的人恐怕又會去掉大半。
刪刪減減,他覺得自己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因此無須緊張。
按下通話鍵,「喂。」
「官厲耘,要不要出來吃火鍋?」
「琪姐今天不是有飯局嗎?沒吃飽?」
「嗯,唉,說來話長,見面再跟你講。」
在小火鍋店中,夏若琪跟他說了今晚的寶嘉奇遇記——泥婆真的沒說謊,外甥年輕有為,有車有房,溫文有禮,可泥婆沒跟她說,人家有女朋友,而且早就同居三年多連小朋友都有了。
女友以前為了給弟弟籌醫療費,所以當了兩年多的酒店小姐,外甥不介意,家族卻非常有意見,因此即使寶寶已經出生,都還沒宴客。
「我以前就覺得泥婆很奇怪,現在更確定她是一個神經病,居然會覺得只要給外甥介紹一個女人,她外甥就會把她看不順眼的女友攆走,跟這個女人共組一個家庭嗎?我們是人類耶,又不是動物星球頻道裡的兔子,一公一母放在一起就開始繁衍後代。」
因為實在有點冒火,所以夏若琪除了肉,還要了清酒,「她把自己的外甥想得這麼阿達就算了,為什麼我也得一起被歸類在阿達裡啊?我看起來有這麼為求出嫁不管一切嗎?就算我到六十歲時還是一個人,我也絕對不會因為這樣就隨便找個人結婚,可惡!」
第5章(1)
「若琪,你跟官厲耘在交往?」
夏若琪聞言,差點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耀哥,沒有人這樣問問題好不好?
他們兩人今日奉泥姐之命到電視台找製作人談下一部戲的主要走向,但製作人正在跟人吵架,沒空。兩人只好坐在小隔間裡,喝著電視台難喝的三合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夏若琪記得上一句還是「現在《那日晴朗》確定會在香港播出」。他說對之後,下一句就變成問她是否跟官厲耘在交往,也太跳tone了吧。
「沒有。」
耀哥笑了笑,「真的沒有?」
夏若琪熊吼,「真的啦。」
不知道自己跟官厲耘在交往的流言怎麼又傳開了。
說「又」是兩三個月前常被人看到一起去吃火鍋,於是傳過一陣子,可後來大家怎麼看他們都沒有一點粉紅曖昧,確定只是吃喝之友,交往流言不攻自破。
至於聖誕節前的這一波,還真是……很有那麼一回事……
大概是那天中午從飯店出來時被看到了,唉。
她因為寶嘉飯店事件大怒後狂喝,結果醉到語焉不詳,說不清地址,官厲耘說他住的地方只有一張單人床,沒沙發,多了一個人不知道該睡哪裡,只好拖著連路都走不穩的酒醉人去飯店開了雙床的房間。
那間飯店還挺有名的,不少圈內人喜歡約在那邊談事情,所以……
算了。
她對這種事情已經百毒不侵,何況,當官厲耘的緋聞女友也挺不錯,總比當小林他表弟的外遇對像好,小林他表弟不但有老婆有小孩,兩年前還因侵吞公款跑過法院。官厲耘則是單身的爽朗好青年一枚,如果一定要傳緋聞的話,當然還是後者為佳。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這種『聽說』的源頭很神奇,不管再怎麼問都是聽說,永遠找不到出處。」
聽她否認,耀哥更笑得耐人尋味,「這次怎麼又沒加注斬雞頭?」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雞也是生命,我們怎麼可以因為自己要發誓就胡亂殺雞呢?」
耀哥喔的一聲,挑眉一笑,「這樣啊。」
又是這種氣死人的表情,哼,我忍。
眼看夏若琪有點爆炸的前兆,耀哥決定轉移話題,畢竟兩人是來電視台談事情的,製作人正在吵架中,對手是圈內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音穿腦王小R,可想而知吵完的心情一定很惡劣,萬一夏若琪真的被自己惹毛了,到時候恐怕會不妙。
「對了,你不是有個朋友要在一月結婚嗎,決定去還是不去?」
聞言,夏若琪果然很快把緋聞拋到腦後,「我昨天寄出回函,去。」
「那要給你拍拍手了。」
「我想也是。」夏若琪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這種有同學會性質的婚宴,一定又是老公小孩大比拚,你老公在哪上班,一個月賺多少,現在住哪裡?那邊房子一坪好像十五萬對吧,喔,我們住在信義區,三千多萬的房子沒多大啦,就是方便而已,不然我是比較喜歡別墅的環境。
我家妹妹已經學了兩年鋼琴,打算以後讓她考音樂資優班,你兒子呢?我兒子也在學跆拳道教練可是以前的金牌國手呢,兩個小孩在不同地方學才藝,只好多請一個司機,不然沒辦法準時接人。」她惟妙惟肖的學著那些女人的口吻。
耀哥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他自己也是過來人,完全知道喜宴上名為關心實為打聽比比樂。
有一年他參加大學同學婚禮,剛好同桌的都是女生,他這才發現結婚的女生真能比,可以從房子比到護唇膏——但這種話他只能在跟男人喝酒的時候說,跟女生說起,又要被講是性別歧視。
他真的不是歧視,男生比輪胎,女生比包包,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
「你有心理準備就好了。」
「這不是心理準備,這時經驗累積,過往的婚宴告訴我,跟同年齡的坐在一起就是這個樣子,以前比男友、比工作;後來比老公、比小孩,比贏了就抬著下巴得意揚揚,比不過別人馬上臉上不好看,有些甚至在喜宴上露出埋怨的神情,每次都看得我內心一跳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