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她撥開他的手,繼續前進。
「都這副樣子了還說沒什麼?」看她像是隨時要昏倒的樣子,他張著手,跟在她後頭,以防萬一。「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看醫生?」
「不用看醫生,我沒有生病。」她臉色蒼白,卻被他追問得耳根子一陣熱,擔心被逼去看醫生,那就糗大了。
不太相信她的否認,又見她執意行動,不禁納悶的蹙眉問:「你到底要走到哪兒?」
「我要去買東西。」
她皺著一張臉,像生吞了一條苦瓜。
「要買什麼東西跟我說,我去買就好,你去休息。」他硬是將她拉到沙發上落坐。
難以啟齒,她窘赧的不敢看他,「那個……你不知道啦,我自己去。」
「唉,岳霓霓!」他忍不住板起臉孔,沉下嗓音制止她。
被他指名道姓的叫,像被按下靜止鍵,岳霓霓乖乖不動,眨巴著大眼,瞅著他瞧。
怎麼辦?讓他去買很窘,但他們要是再在這兒爭執不下,恐怕她就要「氾濫成災」了……
好吧!沒形象就沒形象了,反正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對生活瑣事有點低能的超級迷糊蛋,忘記買「棉棉」備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好啦,我好朋友來了,肚子很痛,而且衛生棉沒了……」她低著頭,藉著披頭散髮掩飾臉上赧然神情,好小聲的囁嚅著。
辰廣新愣怔,未幾,恍然大悟,想笑她的迷糊,但怕她窘到無地自容,只能佯裝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樣子,好讓她自在一些。
在他眼裡,她根本不是二十九歲的女人,反而像只有十九歲的大女孩,需要人照顧,稍不注意就會狀況,讓他放心不下。
「知道了,我馬上去買回來。」
看著他匆匆離去,岳霓霓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坦白對他說,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難為情,他的態度自然,讓她感覺是自己想太多,在他面前,沒有什麼好避讓的,就像……最親近的人,可以完全信賴。
辰廣新很快就達成任務回來,因為沒有買這種女性衛生用品的經驗,所以買齊了各種尺寸,岳霓霓覺得莞爾又窩心。
解決了棉棉的問題,仍有經痛的困擾,因此岳霓霓躺在床上休息。
每個月都要折磨這麼一次,像生病一樣,辰廣新看在眼裡,既心疼又擔憂。
「霓霓,我覺得止痛藥可能不太好,所以我煮了一鍋黑糖薑湯……」辰廣新端了一大杯的黑糖薑湯,來到岳霓霓床邊落坐。
岳霓霓撐著坐起身,接過他遞來的馬克杯,看著裡頭的棕色液體,不禁訝異揚聲。「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看你好像很難過,所以上網查了一下,聽說黑糖薑湯可以舒緩經痛……」搔搔頭解釋,他對這沒有把握,講到女人私密的,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我應該沒有弄錯吧?」
聳聳肩,她自己也不確定。
低頭喝著甜甜薑湯,他體貼的調過溫度了,既不燙口又不會過涼,溫熱的口感滑過喉嚨,暖著腸胃,讓她的腹部一種溫暖。
「用這個熱敷,雙管齊下,看會不會好點?」他掀開棉被,把熱水袋擱在她肚子上,再重新把棉被蓋上。
岳霓霓瞅著他,肚子暖,心口也暖,不管他是發自內心,或是當成工作,他那關懷的眼神、體貼的舉動,讓她感覺到備受呵護,全身上下都被包圍在感動的溫暖中。
「我還聽說結束之後要喝四物湯或中將湯調理,改善體質,肚子痛的程度也會改善。過幾天我去買回來……」他叨叨絮絮的說著,見她一口一口飲下,他懸著的心也慢慢落下。
「廣新,謝謝你。」她抬眸揚笑,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熱熱的。她忽然認真道謝,反而令他一陣赧然。
「有什麼好謝的!」
「你讓我想到以前每個月肚子痛就縮在床上冒冷汗昏睡,睡到疼痛過去,不懂得怎麼讓自己好過一些……」她惆悵的說著,氣氛隨著她的心情變得傷感。
「這些事情你媽媽應該會懂吧?」他直覺地說。
「我現在的媽媽是爸爸的第二個老婆,我親生媽媽早就不在了。」她勉強撐起嘴角。「那時候忙著顧兩個弟弟、妹妹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管我!」
人家女孩子都有媽媽會照顧,但她不同,她雖然有媽媽,但還是沒有人教她,疼惜她每月必經的疼痛……這經歷和她的好朋友田藝有點像,難怪她們會成為惺惺相惜的知己。
辰廣新一陣啞然。
她平時這麼活潑開朗,嬌滴滴的模樣看似備受寵愛,他也認為她是那種被家人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女孩子,沒想到她也有心酸的過程。
由此可見,人真的不能看表面。
她不愁吃穿,卻仍有心酸的記憶與遺憾,而他是別人口中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企業第二代,人人稱羨,可是,誰會知道相對的代價,就是成為身不由已的傀儡?
從小到大,他的人生道路都被安排好了,家裡做的是金融事業,所以他念的是財金系,沒有其他選擇,現在則是連結婚對象都被指定……
他就是為了爭取婚姻的主控權,抗議父親的霸道獨裁,才會離家出走,可下場就是處處被封殺,英雄無用武之地。
「每個人似乎都有各自的遺憾和心理解不開的結。」他不由得感歎。
「是啊,這就是我為什麼好好的有家不住,非要自己搬出來不可。」她也歎,未幾,感覺氣氛太沉悶了,連忙換個輕快語調,輕推他一把,「所以呀,你是第一個幫我準備這些東西的人耶!」
辰廣新蹙眉,轉了轉眼珠子,故意打趣地說:「那我要說……這是我的榮幸嗎?」
她拽拽的點頭,兩人相視而笑。
身體雖然不適,但在他體貼的陪伴下,似乎沒有原本那麼難受了。
雖然嘴巴上說辰廣新是助理或男傭,但岳霓霓尊重他,也欣賞他,甚至還帶著些許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