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半年前,他找上她時,言明得十分清楚,不想和別人共享一個女人,怕染上不乾淨的病,也嫌髒;因此他決定包下她,沒有期限,兩人之間若有一人厭倦,皆可以喊停,這是當初兩人說好的規則。
在金錢上,他對她十分大方,兩人之間有的只是純粹的慾望舒解。只是她在幾次肌膚之親後,逐漸起了貪念,想擁有這名冷傲不凡的男人。
男人似乎被她意圖觸碰他的舉動給惹惱了,從她身上起身離開,拿起放在一旁桌几上的衣裳,背對著她穿戴起來。
「男人果真是食色性也。」
「虎爺,對不起。我只不過是一時情不自禁,才會忘了你不喜歡別人碰觸你的臉。」牡丹見他要離開,顧不得一身赤裸,慌忙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歉。
「不過是碰個臉,有什麼大不了的?難不成他的臉是鑲金還是鍍銀,珍貴無比,所以碰不得嗎?」
「我說過的話,不喜歡有人違背,再有下次,我不會再來了。」孟應虎不是沒發覺她對自己起了非分之心,冷銳黑眸盯視著她眼底的愛慕;若是她因此而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就休怪他無情了。
「對不起,虎爺。我保證不會再犯。」牡丹美眸微斂,不敢迎視他太過犀銳的眸光,戰戰兢兢回道。
孟應虎穿戴好衣裳,不再多看她一眼,高大的身形大步離開。
守在房外幾步遠的江威見他出來,連忙跟上,在他身後守護。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摘花樓,停在摘花樓門前的馬車車伕,在瞧見兩人走出來時連忙下車行禮。
孟應虎輕頷首,正欲上馬車時,一道身影從旁衝出,江威快一步以身擋在主子面前。
「虎爺!求求您再寬限一些時日,我向您借的五萬兩銀子,再多給我一點時日籌措。」林大富搓著雙手,一張老臉緊張得佈滿細汗;他好不容易才探聽到虎爺今晚會在這裡出現,已站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了。
孟應虎冷銳的黑眸瞥了他一眼,認出他是城東經營布莊的林大富,一個月前向孟記錢莊借了五萬兩銀子周轉,這個月是該還錢的時候了。
「可以。若想再延後一個月還款,加上利息五千兩,總共是五萬五千兩銀子,若是你還得起,那我就同意你再多延一個月。」孟應虎冷峻的臉龐有絲無情,無視他倏地刷白的老臉,利落地上了馬車。
「這未免也太狠了吧!豈不是存心逼人走上絕路嗎?」
江威同情地看了眼林大富。算他倒霉,在主子心情不佳時出現。
馬車在主子坐上馬車後,隨即離開,留下林大富面如死灰地愣在摘花樓門口。
*
馬車緩緩停在孟府大門前,守門的僕人見主子回來了,連忙上前相迎。
孟應虎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雙手輕撫身上微皺的衣裳,大步走進府邸。此時已是二更天了,府裡的眾人皆已睡下,他揮退欲伺候他的僕人,也示意江威回房休息,獨自走回他獨屬的虎嘯閣院落休息。
推開寢房雕花木門,點上燭火,高大的身子落坐在椅上的同時,也替自己斟了杯茶。茶水仍有些溫熱,顯然是丫鬟重新換過。望著空無一人的房內,冷銳黑眸危險地瞇起。
「妳到底打算跟我多久?」冰冷的嗓音透著警告,銳利黑眸直瞪視著無人的房門口。
「你看得到我?」縹緲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驚訝。
「沒錯,也聽得到妳的聲音。」這抹遊魂不知何時開始跟上他的,原不想去理會,任她離去,沒想到她卻一路跟著他回府,現在甚至還打算走進他寢房。
「你真的看得到我?也聽得到我的聲音?」縹緲的聲音裡含著激動,原以為沒有人看得到她,現在竟然有一個人能見著她!他就像是她漂蕩在大海中遇到的一根浮木般珍貴,即使她看不慣他的作為。
「聽著,別再跟著我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我看得到妳、聽得到妳的聲音,但妳既然死了,就該去妳應該去的地方,不該再留在人間四處飄蕩。」
他性子向來冷酷,即使是面對一抹遊魂,也無多大的善心,自然不會對她有好口氣;更何況這抹遊魂好歹也是個姑娘家,竟不知羞恥地出現在他和牡丹歡愛的房裡,雖然她從頭到尾都背過身子,雙手摀住耳朵,但仍是令他十分不悅。
他可沒那種在與人歡愛時有旁人在場的習慣,即使她不是「人」。
「你說什麼?!我……死了?我真的死了嗎?」女子縹緲的嗓音透著一絲驚恐,雖然早猜到自己或許已死了,但仍抱持著一絲希冀。在被人明確點明後,雖是大受打擊,但也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孟應虎望著站在門口的那抹縹緲紫衫身影,由她的反應明顯地可猜出她必是剛死不久,才會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不得不承認,這抹遊魂有張絕美精緻的容顏,在世時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此刻臉上明顯哀傷絕望的表情,竟莫名地令他胸口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沒錯。既然妳已死了,就去妳該去的地方,早日去投胎,別再跟著我了。」警告的話語,不再像先前那樣冰冷。
房門口的紫衫身影低垂著頭,神色哀淒,身影逐漸往外飄移……
孟應虎見她離去,正準備脫衣就寢,在褪去衣裳時,一件物品從他衣內掉了出來。他彎身拾起細看,是一隻用紫色緞面織綿裁製出的蝴蝶香囊,繡工十分精細,將蝴蝶繡得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用的香囊。
陡然想起,這是他今早從青龍城趕回時,經過一條溪河停下洗臉時所撿到的。當時他只覺得這只蝴蝶香囊十分別緻,想拿回來給娘親看,才會順手撿起來收著。在返回家中後,又匆忙趕去錢莊,倒是忘了將它拿出來。
「這是我的香囊,為什麼會在你手上?」女子驚呼的嗓音出現在他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