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現在一個人,好孤單、好可憐、好悲哀的一個人,就我一個人!很可笑的一個人坐在馬路邊大哭特哭,這樣你滿意了吧?」
姚巧旋大聲哭吼,語焉不詳,沒仔細聽還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好,我知道了,你冷靜點,不要再亂吼了。「聽她吼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真怕她突然暴斃,急聲命令她冷靜,他一面快步前往停車場處。
「你……」被他強硬一喝,姚巧旋冷不防被嚇得愣住,頓時腦筋一片空白。
「好,再告訴我,你在哪裡?」
「總不會在你心裡。」半回神,她悻悻然地說。
「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貧嘴,你到底在哪裡?快說!」哭成那樣,事情到底是多大條,別嚇人了好不好!
「在我們公司附近的巴頓咖啡館外面,從咖啡館大門口左邊算起第四棵行道樹旁的第三張行人椅……你要幹嘛?」
「在原地不要動,等我。」何雋書再下了道命令。
「等你?」你是有那麼想看人家流鼻涕喔?
這男人從頭到尾居心不良……她討厭他,討厭、討厭、討厭、超討厭!
「少廢話,等我就是了。」何雋書丟下最後一道命令,匆匆掛斷電話,人已在車上,引擎一發動、排擋一打、油門一催,即朝目標——巴頓咖啡館大門口左邊算起第四棵行道樹旁的第三張行人椅,火速前進!
莫問他為何如此心急,如此在意,他自己也沒時間去思量這些細節問題。
十五分鐘不到,何雋書果然看見姚巧旋彎腰駝背坐在行人椅上,神情呆滯地仰望著暮沉的天空。
「你真嚇人。」何雋書在她面前站定,俯首對著她的臉。
可憐的傢伙,眼睛哭腫了,整張臉淚痕交錯,妝也花了,長髮亂得像瘋婆子,更不用說她哭得抽噎的情形有多嚴重,簡直是搏性命在哭的。
「嚇人?你的意思是說我哭得好醜?」姚巧旋抬起蒼白的臉,雙眼迷離。
「還不醜嗎?不只眼睛浮腫,鼻子紅,連臉都脹得跟壽桃差不多了。」何雋書像熟人般一手托住她的下巴,邊審視她的臉,邊做實況報導。
「丑就丑,人生有很多事值得拿來傷心,不光是一張醜臉而已。」
姚巧旋垂頭喪氣,無語問鞋尖。
「你……遇到什麼傷心事了?」相較之前的神采飛揚,此際姚巧旋這受虐小媳婦的模樣,當真是楚楚可憐。
何雋書手掌搭上她單薄的肩膀,上一秒還遲疑著該不該對她好,下一秒已控制不住地擁她入懷。
「……」不期然被摟住,小臉偎在他結實的胸部位置,姚巧旋倒也安靜,非但沒有任何掙扎和嫌棄,雙手還主動圈住了他的腰身。
許是哭累了,他的擁抱在此刻儼然成了她的最佳依靠。
「呼!」閉上酸澀的眼眸,她輕歎一聲。
這種從來沒有過的相擁感覺出奇的好,格外的溫暖。
如果,剛剛當她哭得驚天動地時有他在身旁緊緊抱著她,那麼,那些路人投以的就絕非是見鬼的異樣眼光,而是一雙又一雙的羨慕眼光吧?
柔弱哭泣的女人被一雙溫暖的臂彎攬在懷裡撫慰,如不教人稱羨,便該是招人眼紅嫉妒,她好想被羨慕、被嫉妒,而不是被同情、被孤立、被竊竊私語。
一隻手掌按在她後腦勺上,柔撫著她的亂髮,另一隻手輕覆在她輕顫的背脊上,何雋書不覺地閉上眼簾深深呼吸,鼻端飄進他並不陌生的髮香,即便她哭得如此狼狽,卻依然是這麼的香……
「唔!」他也情難自抑地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他想,他應該……是戀上這香味了!
除了在她身上,他從來不曾嗅聞過這樣教他心思蠢動的味道。
這獨特又專屬她的香味,他……好想佔有。
第5章(2)
哄鬧的街道旁,繁星點點的夜空下,向來一見面就烽火四射的兩人都難得的沉默了,無聲交談著的是彼此的體溫,不斷釋放出友好訊息的則是她灼熱的氣息,以及她偶爾用嘴巴呼吸的喘氣聲。
不吵架,不鬥嘴,心的律動與節拍都被彼此感受得更清楚。
「可以放開我嗎?你壓得我好難受。」是的,他又按又壓,怕她飛了似的擁抱方式力道太重,她感覺快窒息了。
「是嗎?」何雋書錯愕地鬆開她,著實沒注意自己下手之重。
「嗯。」姚巧旋微點頭,眼睫輕輕眨了眨。
「那麼,是不抱了嗎?」再多抱一會兒不好嗎?像在夢裡總是纏綿不休一樣……
他好想抱死她,讓她因為被抱得太緊而死在他懷裡也甘願!
慘了,抱死她?他活了將近三十年,今天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個大變態。
不折不扣的大變態!
「不、抱、了,你一直吃我的豆腐。」為掩飾害羞,姚巧旋加重語氣拒絕。
「有嗎?」他有趁機吃她豆腐?他都不曉得耶!
「有,你的手一直在我背後摸來摸去。」幾度還往她翹臀探過去哩!
與他接觸過多次,她覺得這男人藉機揩油的惡習真的很不輕。
「那是友好的表現。」何雋書義正詞嚴地糾正。
「是喔?原來你是這、麼、的想與我友好。」算了,他用什麼心態來揩她的油,是惡意或無意都無所謂了,她根本不想追究,因為他的出現不只有效撫慰了她的心傷,還為她的孤寂感增添了幾分難得的溫暖。
在一個色狼身上找尋溫暖或許是不智的行為,但不可否認的,在她意志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此時此刻,這世上也真只有他在為她緊張,並變魔術似的直接現身在她眼前。
稍早在電話中,她滿以為他是特地趕來奚落取笑她、看她出糗,不過現在證明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扣除他那雙不安分的魔手令她倍感尷尬之外,他這緊到讓她喘不過氣的擁抱,其實對她起了相當大的安慰和鼓舞作用。
「呃,友好總比一見面就吵還來得好,對不對?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似無心若無意,他硬是管不了自己那雙已被淫慾邪念給統治了的手,它們想在她身上摸來摸去,他只好睜隻眼閉只眼,任其自由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