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系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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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怕驚擾了閉目而眠的男人,她放鬆手腳小心翼翼的坐起身,翦水雙瞳藉著灑入窗內的晨光,趁著他未醒時貪婪的注視著他,神色複雜地逐一掃過男人難得放鬆的五官——他有一對霸氣飛揚的劍眉、直挺的鼻樑、唇形好看卻總是緊抿的薄唇、形狀方正的下巴,還有此刻閉著的那墨如星石的凌厲鷹眸。

  他並非時下所推崇那種白皙俊美的男人,且長年習武風吹日曬的關係,讓他的皮膚黝黑而粗獷。

  然則太過立體且剛硬的五官線條,加上他嚴肅拘謹的個性,總把一張還算好看的俊朗面皮繃得更肅穆嚴厲,教人生怕顫慄,可就是這般強烈的氣質,讓他更顯一方門主的霸氣和威嚴。

  只是和當年相比,他眼尾已添上些許細紋,左邊眉角甚至多了道小疤,看來兩年的歲月在他臉上留下滄桑,但亦更添沉穩內斂的成熟魅力。

  不知望了刀戒天多長時間,雲若雪才不捨的斂回目光。

  她下意識地探手入袖,想拿出隨身珍藏的半截令牌,而袖內空無一物讓她猛然一僵,才想起令牌是藏在紅嫁衣的暗層,而非穿在身上的這件水藍素衫內。

  難道是在掙扎時掉了?還是在嫁衣的暗袋裡?不行,她得找出那件紅衣。

  打定主意,她輕聲下榻,套好繡鞋,放輕足音走向門口,手才碰上房門,閉眼假寐的男人就開口了。

  「想去哪裡?」

  雲若雪聞聲一頓,卻沒轉過身,她唇瓣掀了掀,猶豫半晌才開口道:「沒,只是想出去走走。」說著又跨出一步。

  「慢著。」刀戒天起身來到雲若雪身後,手中已握著彎刀,「若要出去可以,但必須我陪你同行。」

  「為什麼?難道我連一個人靜一靜的權利都沒有?」雲若雪略偏螓首,眼角餘光睨了深厚護衛意味濃厚的男人一眼。

  「不是沒有,只是現在不行,而且我不放心。」他解釋。其實他是怕她離開,又或者做什麼傻事,加上現在形勢未明,他擔不起再有人傷害她的風險。

  「你!」雲若雪氣惱,而後賭氣說道:「隨便你!」

  她繃緊俏臉,又偏頭瞪了男人一眼,才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這之間,她從未轉身正視身後的男人。

  他深情凝視的眼神她豈會不知,只是她現在無法平心靜氣、若無其事的面對,怕只要望進他專注的深邃目光裡,就會無法克制的沉淪。

  刀戒天追出門外,望著那憤怒離去的紅顏身影,不禁暗自苦笑。

  愛上這個性子外柔內剛的固執小女人,他是認栽了,再給她多一點時間適應吧,總有一天,她會習慣他對她的好。心甘情願的與他一起。

  現在……抬頭望一眼烏雲掩日的晦暗天色,嘴邊苦笑不由加深——他還是趕在落雨前找回那兀自生悶氣的小女人吧!

  刀戒天沒跟上來。

  氣憤走上好些時候的雲若雪,察覺到沒人跟著,不自覺地放慢步伐,豎耳聆聽身後的動靜,可惜除卻紫竹林裡竹葉搖曳摩擦的沙沙聲響,聽聞不到其他人聲。

  終於,她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尋找熟悉的身影,揚聲輕喚:「刀大哥?」

  他說他會跟來的……說不來堵在心口的悶氣是失望還是難過,明明無法面對,心底深處卻忍不住渴望見他,每當想起自己差點遭惡匪輪暴,而自己又是在那不堪的情景下委身於他,即便知道是情勢所逼,她仍舊無法面對。

  兩年前,她是那般狠絕的離棄他;兩年後,他卻以這種方式又闖入她的生命。

  這教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吶!

  倏地,灰蒙的天際開始灑下雨點,一滴、兩滴三滴——直至傾盆落下。

  她伸出掌心,木然的接住落下的點滴雨水,身子卻不為所動的繼續杵著,任憑急猛的雷雨打了一身濕。

  「下雨了。」或許這場雨,能夠洗淨她污穢的身子,洗滌她不潔的靈魂。

  仰起臉,讓眼角沁出的淚和著雨水一同滑落,她合上眼,無聲的哽咽著。

  不知讓雨水淋了多久,又哭了多久,直至身旁又出現令她安定的氣息。

  男人熟悉的身影,伴隨一把打橫出現的油紙傘,替她遮去落下的雨水,雲若雪忙睜開眼,愣然的瞪著紙傘上的油桐花紋,滿腔的心酸哀愁,徒化作更多的淚。

  是他……雲若雪心裡頭莫名鬆了口氣。這男人的關心總是這般霸道,卻也刻骨銘心。

  刀戒天猛然轉過雲若雪淋濕的單薄身子,對著濕淋淋的臉蛋暴吼出聲:「你這是在做什麼!真這麼想死嗎?」

  他不過去找把傘,然後在林邊小徑順手救了只「小傢伙」,怎料一回頭,她就是這副淚水和雨水往肚裡吞、哭得梨花帶淚的淒楚模樣,這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你最好有很好的解釋,否則我不會再顧及你的意願,現在就綁你上山!」威脅恫嚇的口氣,是掩不住的關心,「拿著!」

  把紙傘給了她,他飛快扒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又順手替她兜緊襟口,確定裹得紮實妥當,才接回紙傘替她撐著。

  「刀、刀大哥……不要再對若雪這麼好了……我、我不值得……」雲若雪顫著聲,身子因濕冷發寒而瑟縮抖著。他待她愈好,她的虧欠只會愈深。

  「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現在你沒資格說話。」盛怒未消,他氣極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鷹眸掃過前方簡略搭制給過客休憩的矮籬棚,他拉過她的纖臂,「過來。」矮籬棚不寬,但已夠替她運氣逼寒,否則以她荏弱的身子,回到茅屋時可能已受寒。

  方寸不到的籬棚,險不夠兩人容身,尤其刀戒天的體型碩長高大,於是他安置她盤坐棚內,自己則面朝著她同樣盤坐,不過大半個身子已暴露在外讓雨淋著。

  兩人雙臂平舉,以掌貼掌,不消片刻,自他掌心傳導而至的熱流,讓她不再畏寒,甚至感覺原先濕貼在身上的衣衫都漸漸乾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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