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芹萱被他衝口而出的憤怒嚇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老天,他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突然發飆怒吼起來?她沒得罪他吧?還是他生氣自己若死在荒郊野外,警察會麻煩他去認屍,或者將他列入嫌疑犯之一,因為在她生前他們兩個人曾經走得很近……
老天,她發什麼神經想這些亂七八槽的事情?她又沒有死,都是他滿口什麼死屍、棄屍、女屍、認屍的,才會弄昏了她腦袋瓜的。
「拜託,我又沒有死,你……」她攏緊眉頭瞪他。
「如果你死了,我還說這些廢話給誰聽?給鬼聽嗎?」程昊昀真想掐死她。
「小聲點,這裡是醫院,而且現在還是半夜。」她瞥了漆黑的窗外一眼提醒他道,並再次申明的告訴他,「我沒死。」而這代表他的顧慮,什麼認屍、嫌疑犯的問題根本就是多餘的,他用不著這麼生氣。
「你……」程昊昀怒不可遏的瞪著,既氣她不在意的表情,又氣自己幹麼要為她的不在意而生氣,但天知道他真是快要氣瘋了!沒有一個女人,沒有一個女人能將他氣到想殺人的程度,就只有她,就只有她天生來氣死他的!為什麼他要忍受她?為什麼他要在意她?為什麼他想掐死她又想狠狠的吻她?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對他臉上的沖天怒氣視而不見。
「我特地來這裡看你死了沒有。」他惡劣的說。
夏芹萱為他的惡劣皺起眉頭,「那現在看到我沒死,你是不是該失望的黯然離去?」腹部的疼痛讓她沒有多餘的精力與他對抗,只想睡覺忘了那股椎心刺骨的感覺。
「我想掐死你!」他突然一把扼住她頸部,咬牙道。
夏芹萱疲憊、已經半閉的雙眼頓時被他的舉動嚇得駭然圓瞠,「你別開玩笑了,掐死我你會犯罪的。」她不自覺的嚥著恐懼的唾液。
程昊昀著實瞪了她好久,久得讓她以為他真的會想不通而用力掐死她,可是他下一個反應卻比掐死她更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他竟然……竟然低頭吻了她。
老天,他氣瘋了嗎?夏芹萱瞠目結舌的瞪著懸在自己上方,深邃黝黑、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的眼睛,它似乎正閃著溫暖、柔情與愛意……老天,不是他瘋了,是她瘋了才對!她竟看到他凝視自己的眼眸中充滿了愛意……愛意……她一定瘋了!
「閉上眼睛好好睡覺,明天開始我幫你請假一個星期。」他對她說,溫柔的語氣讓夏芹萱肯定自己一定是瘋了,因為他剛剛明明還忿怒的想掐死地,怎麼這回又……
她一定是瘋了。夏芹萱在沉睡之前,腦中徘徊的依然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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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為自己瘋了,一直以為那晚是她在作夢,然而清醒後面對依然溫柔多情的他,夏芹萱不得不開始擔心他,他瘋了嗎?
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每天到醫院陪她,甚至於還將公事帶到醫院來處理,為的只是方便照顧她,天知道她又不是癌症末期的病人,需要隨時有人伴在她身旁,以免她一個閉上眼睛就長睡不起,她不過是開個小刀,住院一個星期就可以回家靜養的年輕人,他到底是真的瘋了,還是……
「真的要出院?不多住幾天,等傷口完全癒合?」
瞪著他眼中幾乎可以溺死人的溫柔,夏芹萱差點沒失聲大叫。去他的,這個問題他到底要問她幾次才滿意?為了小小一個肓腸炎開刀住院一個星期已經夠浪費國家資源了,他竟然還想叫她多住幾天,他以為台灣施行全民健保以後,住院就不用花錢嗎?就算這個夢想真有可能實現的話,他也該考慮一下醫院的病床夠不夠?那些一如果被螞蟻咬到的人要住院而沒病房住的話,那她不是太罪過了?同樣是人,他該設身處地的為別人想一想才對。
「你以為我得的是什麼不治之症嗎?就算是好了,命是我的,我可以選擇回家等死,而不是死在這間冷冰冰的醫院裡嗎?」她口氣極差的說。
「別開玩笑了。」程昊昀露出包容的笑意。
「那就不要叫我繼續住院!」夏芹萱狠狠的瞪他。
很奇怪,如果以前有人說她敢對程昊昀大小聲,她一定會瞠目結舌的予以反駁,就說她連面對他都會臉紅得說不出話來,她怎麼可能會對他大小聲嘛,可是現在別說大小聲了,就算對他冷嘲熱諷、破口大罵,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的,老天,這到底是世界變了還是她變了?或者正確來說應該是他變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他對她所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應該就是他平常面對女朋友的真實面目吧?也之所以女人明知道他後宮佳麗有三千人,依然會前仆後繼的對他投懷送抱。只是令她想不透的是,吃慣大魚大肉的他,偶爾撿了一道清粥小菜換一下胃口就罷了,竟然還發神經吃起素來,這……這未免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一個星期,一百六十多個小時,除了回家梳洗換衣物外,他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讓她不禁開始懷疑他那群女朋友怎麼了?前一陣子每晚與她共享晚餐時,他用中午的時間與她們約會,那現在呢?他不會利用回家換洗時跟女朋友速戰速決吧?惡,光想到那種情景就令她噁心得想吐!
「不要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程昊昀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搖頭笑道:「我不會將你綁在醫院病床上強迫你住下來的。」
「是,你只會把我打成重傷,讓我不得不留下來住院。」她沒好氣的說。
天知道這一個星期來,他總共威脅了她幾次,說要將她打成重傷讓她動彈不得,免得她老是不安分的扯裂腹部的傷口。哼,他也不想想她每次之所以會扯裂傷口還不是他害的,什麼要幫她擦澡、協助她進洗手間、幫她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