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她,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她……她是誰?
美婦發覺她的不對勁,擔憂的拍拍她的臉頰,「晴暘,妳怎麼了?妳不認得額娘了嗎?妳不要嚇額娘啊!」她旋即轉過頭對著婢女喊著,「快去請大夫!」
「是。」婢女應聲急忙奔離。
女孩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似是承受不了莫大的打擊,嬌小的身子晃了晃,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八年後
「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有張秀美臉蛋的少女,一臉無趣的看著前方。
她的身前,有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看上去年歲與她差不多,但兩人的姿容卻是相差個十萬八千里。
只見那白玉般的美人兒一臉雀躍,美麗的雙頰上泛著兩抹紅暈,嫩白的指間拿著一套粉色旗服,站在銅鏡前比著,小嘴兒喜孜孜的笑著。
「妹妹,妳快幫我看看嘛,這衣裳襯我的膚色嗎?」美人兒開口,聲音如同外貌般甜美,她偏過頭,一臉的笑意在看到妹妹一副無趣的模樣時,頓時嘟起嘴。
「妹妹!」扠著腰,她走到坐在桌旁發呆的人兒耳旁,突然大吼一聲。
一手支著下頷的少女被她這麼一吼給嚇了一跳,她眨了眨眼,眸底還有些迷茫,瞥見姊姊的怒顏後,歎了口氣,「幹麼?」她的聲音比美人的低沉許多。
一手拎著衣服,另一手沒好氣的戳戳妹妹的額頭,晴羽凝著一張臉,「妹妹,妳別老是這個樣子,讓妳替我瞧瞧衣服,妳就發呆,妳啊!都幾歲了,一點也不注意打扮……」一張口,開始對小她兩歲的妹妹滔滔不絕的念起經來。
晴暘在心底歎氣。她,章佳·晴暘,今年不過是二八年華,只是,這二八年華,可是她生命中的第二次了。
要怎麼說呢?這種詭異的事,就連她本人都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只是這場夢太漫長,一作就作了八年,迫使她不得不面對事實。
八年前,她是個二十歲的大人,準確來說,在公元二○○九年時,她是個二十歲、叫做林淳揚的女生。
那現在為什麼是這個樣子呢?坐在古色古香的閣樓裡,穿著古典美麗的旗服,腳底踩著她只在清裝劇裡看過的花盆鞋……
她不知道,天殺的不知道!該死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在二十一世紀時,她要撿個東西,不小心摔倒跌進外婆家後面那條水溝裡,再醒來,就變成了八歲的小女孩。最該死的,是她居然穿越時空,回到了清朝!
一想到這,晴暘忍不住有種想痛哭的感覺。
附身在一個八歲的小鬼……啊,不,是小女孩身上,誰能想像再從八歲活一遍,是何等的恐怖和無奈,尤其還是一個自己不熟悉的朝代。
晴暘又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些年,她用盡所有以前在羅曼史小說裡看過的方法,試著回到二十一世紀,就連那套長壽漫畫《尼河女兒》的方法也試過——躺在河裡看能不能回去。
然而這法子除了讓她差點淹死外,還得了重感冒,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最後,她想到去跳崖,依稀記得有人笑說過「跳崖方程式」,似乎跳了崖後就可以擁有絕世武功,或回到過去之類。
所以她找了座山高水秀的斷崖準備跳下去。但在她跳之前,有個想輕生的姑娘快她一步,在她面前咚咚咚的幾步躍了下去,然後留在崖上的她傻了眼,聽著耳邊傳來的淒厲慘叫聲,她馬上決定放棄這個爛主意。隔天聽到那個姑娘死得有多慘時,她深深覺得自己改變決定是對的。
放棄這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之後,她改求神拜佛,哪裡有鐵口直斷的算命師就往哪裡去,只是拜拜求籤?不好意思,來到這個時代八年,她從沒求到一支籤過;算命師?十個有八個都瞎扯什麼她富貴命、天生福星之類的,真讓她碰到一、兩個有本事的算命仙,也只是老實的告訴她,算不出她的命運。
真是他的!掙扎幾年之後,她也認了,這兩年乖乖的待在尚書府裡,以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晴暘格格的身份活在這個時代,唉……
回想起她計劃回到二十一世紀的辛苦歷程,真想悲憤的朝老天怒吼!
再歎口氣,一雙眼懶懶的瞄向姊姊晴羽還沒念完的嘴,忍不住想搖頭。長得美是美,但怎麼就是不長腦?
據她所知,她們的阿瑪,正是官拜工部尚書的章佳大人,喔,叫錯了,應該是格圖肯大人,滿人習慣稱名不喚姓。他世襲多羅郡王,而她也好運的有了個格格的身份。
如今是康熙年間,一思及此,她開始慶幸。還好老天沒對她太壞,把她丟到一個戰火連天的年代。在這個太平盛世裡,她又站了個官家千金的缺,至少不愁吃穿。
「晴羽,妳再不換衣服,就趕不上宴會了。」
眼前那張囉唆到極點的小嘴,實在擾人清靜。
念人念正在興頭上的晴羽因為自己的話一愣,美麗的眼眸突地睜大,「啊!」驚呼一聲,她衝回鏡前開始手忙腳亂的打扮起來,站在旁邊枯等許久的婢女也趕忙上前幫她著裝。
「晴暘,妳真要穿這樣去就好?」在婢女的服侍下穿妥衣服,坐回鏡前讓人梳發的晴羽,忍不住問向死黏在椅上不動的妹妹。
瞄瞄自己身上的衣裳,靛色的合身旗服,腳底踩著花盆鞋,晴暘自認衣服端莊不失禮,「對。」她沒興趣打扮得花枝招展供人欣賞。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賞花夜宴,眾家大臣都是摩拳擦掌等著大展風華,應該說,這是個拿女兒來較勁的時機,哪家的格格、千金比較美,誰就在今晚出盡風頭。
基本上,晴暘一直覺得這個賞花宴是變相的相親。往年她因為沒興趣,都對外稱病沒去參加,搞得外頭都傳言工部尚書的小格格是個病美人。病不病不重要,但「美人」兩個字哪來的,她真的挺納悶的。唉,要不是今年她滿十六了,不去不成,她還真想繼續裝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