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很多阿哥、貝勒爺都會去,妳不打扮得美一些,怎麼有機會呢?況且那些格格、小姐一定費盡心思打扮得美美的,妳這樣去,不怕被人比下去嗎?」晴羽不贊同的搖頭。
她就是不想被看上。「我沒差,有妳替咱們章佳府爭口氣就夠了。」
這話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臉蛋只稱得上清秀的她,一旦跟貌美的晴羽一同出現,受矚目的一定就是晴羽。人啊,都是一樣的,看重的是臉皮還有身後的勢力,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見她不聽勸,晴羽也懶得再開口,忙著看看自己還有哪裡不夠完美,跟婢女興匆匆的談論起待會兒的宴會。
熏風輕送,朵朵青蓮綻放,湖面上,一艘小船慢慢划行,船尾站著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手裡拿著槳輕輕地搖晃,船身便行。而船首坐著另一名男子,一身白衣,頭上還戴頂帷帽,帽下白紗飄揚,將他五官全部遮掩起來,他手裡拿著一根釣竿,正垂釣著。
突然間,這沉靜的一幕讓一隻鳥給破壞了。不知由何處飛來的一隻灰色信鴿落在船身,黑衣男子手一張,信鴿便飛上他手心裡,他取下繫在鴿腳上的紙條,看了看內容,眼一瞇,手心一放,任信鴿飛離。
「主子。」鬆了手,他走到船首,低頭恭敬的遞上紙條。
「嗯?」沒伸手接過紙條,白衣男子頭也沒抬,淡淡地問道。
「萬歲爺有令,請主子三日後回京城。」
抓著釣竿的手微微一緊,若有似無的輕歎聲逸出,「所為何事?」
黑衣男子沉默了會兒,才開口道:「三日後,萬歲爺為您安排了許多名家千金。」
「……」無言的抬頭,看向那張紙條,他伸手取過,而後放開手,任由紙條飄落湖面。
看著他的舉動,黑衣男子不語,靜靜的走回船尾,拿起槳,繼續地輕搖。
久久之後,白衣男子才收回釣竿,緩慢的站起身,透過白紗,仰首望向遠方。風輕拂,白紗晃動。
「回去吧。」他淡聲吩咐。
黑衣男子聞言一頓,手勁巧施,讓小船快速地轉個方向,往湖邊劃去。主子的這聲回去,也代表應允了萬歲爺的話。
看著漸漸遠去的湖光水色,白衣男子垂眸。只怕這樣清靜的日子,將隨他回到京城而有所變化了。
如同她所想的一樣,賞花宴上,擁有一張絕美容顏的晴羽果然是出盡風頭、艷冠群芳,打敗了眾家千金,成為宴會上最美的格格。她也這才瞭解,姊姊為什麼那麼喜歡來賞花宴——能夠大出風頭,正好滿足她那一點虛榮心。
而她這個貌不驚人的小格格,沒一會兒工夫,就讓一堆被晴羽引來的蒼蠅給擠到最邊邊去。無所謂,躲在角落正好,沒人注意她,她反而自在哩。
晴暘自顧自的吃她的、喝她的,一雙眼睛則欣賞著眼前的歌舞表演。
她來到這,慶幸的第二件事,就是當年她唸書時,歷史成績實在不怎麼樣,不過她至少記得康熙、雍正、乾隆這三個皇帝是清朝的盛世,而且康熙和乾隆在位期間似乎都不短,想來在她有生之年,應該用不著擔心爆發戰爭,可以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第1章(2)
「晴暘。」低柔的輕喚自她身後傳來。
聽到這聲音,晴暘整個人僵了下,放下筷子,緩緩回頭,便看到一個美婦向她走來,笑著坐到她身旁。
「額娘。」她揚著笑臉喚道。
照理說,這樣的場合應該由大夫人出席才是,只是尚書夫人長年茹素,虔誠禮佛,漸漸的將尚書府中的事情都交給二夫人打理,就連這種場合也多半是二夫人陪同丈夫參加。況且是大夫人還是二夫人一點也不重要,因為她們是姊妹,兩姊妹長得又像,不說的話,外人也分辨不出來。
錦鈺拍拍女兒的手,「晴暘,怎麼不同晴羽到另一邊去玩呢?」
這宴會上,除了那些大臣還坐在位子上,一群年輕人早坐不住,都跑到另一頭的草地上玩,就這丫頭還興致勃勃的坐在椅子上看戲。
「姊姊去就好了。」她沒興趣打擾招蜂引蝶得很開心的晴羽。
錦鈺微微擔心的蹙起眉。她這女兒,自從八年前被壞人綁走救回來之後,性子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小時候驕蠻得令人頭疼,現在這樣也不是說不好,可總有點歷經滄桑的感覺,讓她和夫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都要怪她,是她沒顧好孩子,才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瞧額娘蹙眉不語,晴暘歎出今天不知道第幾口氣,知道她又在心裡怪自己害她當年被抓走,導致性情大變。
瞄一眼中央搭成的戲台,有些依依不捨,看樣子她沒機會再看下去了。
「額娘,這戲有些悶,我還是去姊姊那瞧瞧有啥好玩的好了。」唉,真可惜,來到這時代後,她才體會到看戲有趣的地方,畢竟這時代可沒電視機消磨時間。
聽她這麼一說,錦鈺的愁容馬上換成笑靨,「好、好、好,妳快點過去。」
點個頭,拍掉手上的糕餅屑屑,晴暘慢吞吞的站起身,往草地走去。同一時間,她還能感受到來自背後那股殷殷期盼的目光。
她不禁朝天翻個白眼,「饒了我吧。」
來到姊姊身邊時,晴羽很開心妹妹加入她的招蜂引蝶大會,而那些蜂則不然。
晴暘非常無奈的聳肩,黏在晴羽身邊不走,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人聊天,直到半個時辰後,額娘終於不再把目光鎖在她身上,她才站起來。
「妹妹?」晴羽不解的看著她。
「我到那邊走走。」她懶得再待在這裡享受白眼,丟下這話,很識趣的走開。
晴暘專挑沒人燈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覺間越走越偏遠,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宴會場的對面去了。從這地方回望,人都變得小小的,喧鬧聲也飄得好遠,清亮眸子一黯,頓覺有絲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