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努力著凝聚勇氣,希望能找出解答,她的未來不能是一連串的錯誤。
「好,不提以前,那就談談以後吧。」他從善如流,一切她說了算。
「也不許叫我奶娃。」聽起來像她是乳臭未乾,還在吃奶的小娃娃。
他兩手一擺,好似被她打敗了,「你真難討好,老是丟些炸彈炸得我滿頭包,不然你自己挑一個,我照章全收。」
她想了下,臉上露出甜美的笑渦,「小亞。」
「好吧,小亞,請多指教,我是康永澤,歡迎你叫我澤或是阿澤,當然了,你喊我老公我會更開心,馬上送你一記熱情長吻。」他作勢要示範,要她別客氣,儘管往他身上撲。
她被逗笑了,兩手貼著他胸膛,輕輕推開,「我很矜持的,絕對不隨便投懷送抱。」她還是排斥這麼親近的舉動。
「唉!真是失望,我以為你會被我的美色勾引。」他故作扼腕,對她多有縱容。
若今天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親親老婆,他大概會原形畢露,沉著一張隨時可能暴動的惡龍臉孔,要人家滾遠點,不要礙著他的眼。
但在莫筱亞面前,他就是紙糊的老虎,只會虛張聲勢,沒有一絲殺傷力,她用手一戳就破了,不構成危險性。
至於她以外的「親朋好友」,可就得把皮繃緊點,老虎的牙和爪子是真的,誰要也輕捋虎鬚,他一口咬死他們。
因為落差太大,才會引起好友們的不滿,群起攻之,認為他重色輕友,不夠朋友,一逮到機會就惡整他,以解心中不平。
「對了,要不要出去逛逛,淡水的夕陽美不勝收。」他用她最喜歡的海岸美景釣她。
「淡水?」她倏地雙眼一亮,但瞬間又黯淡許多,「待會兒櫻子奶奶特地請物部太太送水果來,我不能走得太遠。」
明天就要出院的莫筱亞已經在醫院住了三天,「瀧之屋」那邊每天派人輪流送來三餐,除了是怕她吃不習慣醫院清淡飲食,也是想順便幫她補一補。
其中也有人主動提議要留下來陪她,但是某位付醫藥費的金主相當可恥,知會院方一聲後,他直接搬來張單人床取代克難陪客床,把病房當自己家裡梳洗用餐,還不時「關懷」眼神毒殺自告奮勇的訪客。
一個、二個、三個……因此陣亡了,大家爭相走告「內有惡犬」,所以這三天來只有一個男人留宿看護,而且怎麼趕也趕不走。
那位卑鄙的不肖人士,便是眼前眼睛長在頭頂的龜毛總監康永澤。
「你不想念漁港的鮮魚湯嗎?香嫩滑溜的魚肉入口齒頰生香、舌尖一頂,它整個滑開,鮮濃的味道叫人百吃不厭。」他描述著現撈鮮魚的Q軟口感比什麼都美味。
愛吃海鮮的莫筱亞一聽,口水氾濫得像快滴出來,「好像很好吃。」
「蔥爆蟹腳,香炒九孔,濃濃的湯汁淋在飽實的龍蝦肉,還有水煮章魚沾芥末、焗烤明蝦……」看她果然心動上鉤,他在心裡大笑,再補上最後一擊。「雞湯太油膩了,上面浮了層厚厚的油,想想那層油全吃時進肚裡,你的胃多難受了。」
胖的人最怕油脂,雖然莫筱亞已經變瘦了,可是潛意識裡,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她一想到一肚子油,馬上反胃的直打哆嗦。
還有美食誘人,她的理智完全倒戈,忘了對康永澤的抗拒,滿腦子魚湯的滋味,口涎直淌。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投降,我是被引誘的,你才是罪人。」貪嘴的她不忘把罪過推給別人。
「是,我是惡魔,誘拐著純淨靈魂。」他彎下腰,替她穿鞋,小心翼翼扶著她看起來過瘦的腰。
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具軀殼裝著兩條生命,她和孩子。
第4章(2)
***
捷運十分便捷,一踏進車廂,它飛快的往前疾駛,用比以往更短的時間抵達目的地,絲毫不浪費比金子珍貴的光陰。
遙遠的海平面浮著湛青色,金光閃閃的波浪映著餘暉,日墜前最後一抹霞光點點灑落,讓整個海面都浮動著耀眼光芒。
天邊第一顆北極星微微閃動,在日與夜的交替間,半顆不明的月追逐紅日,在夜幕低垂前玩耍,岸邊有人拿著釣竿垂釣。
淡水的黃昏非常美。
有野鳥群,有從半空中往下撲飛的鷗雀,還有生態濕地,以及最常見的情侶,雙雙對對漫步於浪漫的夕陽下。
再前行一段路,來到沙場,脫鞋踏在沙灘上的莫筱亞對康永澤而言也是美景之一,她撩高褲管,踩著潮來潮往的浪花,笑聲清脆地躲著拿著數位相機亂拍男人。
「你躲什麼躲,又不是見不得人,把你最美的笑容擺出來,留下永恆的紀念。」卡嚓卡嚓,正面、側面、轉頭、甩髮……
像是貪戀眼前唯美的畫面,相機不離手的康永澤彷彿經驗老道的攝影師,快速取景,按下快門,拍下一張又一張鮮活生動的照片。
他拍得快又多,完全不願停手,似乎想捕捉美好的每一刻,不讓瑰麗色彩褪色,他要留住每一個她,讓照片來述說共同擁有過的笑語。
她忘了他,所以他要幫她找回來,他不想像以前一樣留下遺憾,沒能把他們相處的情景拍下來,以至於她和他如今不相信他們曾深深愛過。
「不要了!好難為情,大家都是在看,你拍得夠多了,我的眼睛快被鎂光燈閃瞎了。」她不習慣面對鏡頭,害羞地用手遮面。
「才幾張而已哪夠,等我們回去後做成大相簿,你每天看、每天看、下次就不會忘記了。」他用輕鬆的口吻說,但話中的含意讓人心情變得凝重。
「我的遺忘傷你很重是不是?」莫筱亞發現他臉上試圖掩飾的落寞,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她知道自己的失憶可能是種自我逃避,腦部斷層掃瞄並未發現異狀,顯示出她雖撞傷頭部,但大腦並未受損或有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