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腦組織相當微妙,誰能肯定一定沒受傷,也許是傷得範圍太小,機器才掃瞄不出。
但是,誰曉得呢,人體的奧秘探索不完,隨時在變化,說不定在下一秒,她的記憶就回來了,也就不必心懷愧疚。
康永澤裝作不在意,走過去寵溺地擰擰她鼻頭,「是老天給我們再一次相愛的機會,它一定會認為我不夠寵你,要我好好反省,老婆是娶來疼的,而不是整天整理家務的黃臉婆。」
「我會做家事?」她有些訝異,感覺上,她的雙手好像不太靈巧,上回和管承、管堂折紙飛機,她卻能折成斷翅的蜻蜓。
因為聞油煙會想吐,所以自從住進「瀧之屋」後,她的三餐是搭伙,和管家人一起進食。
換言之,她沒進過廚房,也沒拿過鍋鏟,手藝如何,有等商榷。
他悶笑一聲,繼而放聲大笑,「你很會剝洋蔥,把芹菜去梗留葉。」
「這不對嗎?」蔬菜吃葉子呀!芹菜梗那麼粗應該炒不爛。
「對,你做得都對!只是燉牛肉該放的是糖和醬油,而不是一整瓶烏醋和半包鹽。」那叫醃牛肉乾,酸的。
「咦!我用醋燉牛肉?」不會吧,她哪有那麼糊塗……呃,烏醋和醬油都是黑色的,難道她拿錯了?!
「嗯,我拉了一個晚上肚子,隔天虛脫掛急診,打了三瓶點滴才回魂。」想起嬌妻的傑作,他忍不住勾唇微笑。她那晚的懊惱的神情可愛極了。
「你吃了很多嗎?」雖然想不起來,她還是覺得很抱歉。
「我全部吃光光。」老婆的愛心,就算會拉死也要吃。
她錯愕地睜大圓亮雙眸,「你……你不覺得酸嗎?」
「酸呀!怎麼可能不覺得酸,又不是味覺有問題。」上下兩排牙齒酸了好幾天,無法咀嚼,只能喝無味的稀粥。
「你不怕胃穿孔?」整瓶醋,她光用想像的就受不了,牙板直泛酸。
回到淡水老街,康永澤趁被其他遊客推擠時,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只要是你煮的菜,就算整個胃袋都會腐蝕掉,我也照吃不誤。」
其實家裡的家事大都由他這個男主人負責,他龜毛又挑剔,老在雞蛋裡挑骨頭,家事服務員和鐘點女傭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而他又捨不得老婆太勞累,只有自己動手了。
舉凡煮飯、拖地、打掃、洗衣服,他幾乎是十項全能,老婆的工作是幫他拿起濕衣服,讓他一件一件晾在衣架上。
不過廣告業十分競爭,一忙起來昏天暗地,他們常常把公司當家,吃、住在他辦公室內的小套房,因此真正下廚的機會並不多。
「你……你幹麼這麼寵我?」她忽覺臉頰發燙,有些羞意。
「不寵老婆,豬狗不如,而且我愛你,我要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這是他給自己訂下的目標,愛她不是空呼口號。
一剎那,莫筱亞被他深情不悔的話語感動,眼神亮爛得彷彿珍珠,可是想到自己剛失憶那時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悲傷得無法止歇,心中又有些迷惑。
她很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讓她即便忘了過去也淚流不止,男人的心一如月亮,看似皎潔光滑,實際上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是陰影一片。
為這莫名的心痛,她起心底的悸動,抽回溫暖大掌中的小手。
「這附近是不是有間海霸王海產店,上桌的海鮮全是近海新撈的海貨。」她轉移話題,率先轉入一條只有熟客才知的小巷子。
他望著手中的空蕩,微露苦笑,「你想起來了嗎?這間海產店是我帶你來的。」
投其所好,攻無不克,當初就因為她愛吃,他拚命上網查哪時有美食,還壓搾低下員工,要他們貢獻私人景點,好讓他捉住她的胃,從此只能賴著他吃喝。
「咦!是嗎?我沒印象。」她只記得來過這裡,而且鮮魚湯很好喝,入喉甘甜。
「你一個人可以嗑掉三盤海瓜子,不許我跟你搶,你還說男人要吃生蠔才會生猛有力。」他試著喚醒她的記憶,用她最愛的美食。
「我知道海瓜子,炒九層塔和辣椒對不對,Q嫩的口感配上香麻味,吃過一次就不可能忘得了。」她興奮地嗅著空氣中翻炒的香氣,食指大動。
「那我呢?」他不忘提醒。
「你?」她表情困惑。
「我在一旁剝蝦殼,你吃得津津有味,還取笑我是你的專屬男傭,以後吃蝦不用手。」有老公代勞。
相信有眼睛的人都不允許她那樣浪費食物,她剝蝦的技巧慘不忍睹,一隻完整的蝦子到了她手中,掐頭去尾剔蝦殼,她就是有辦法讓蝦子再死一次,屍骨不全。
莫筱亞氣弱地從眼角偷睨他一眼,「呃,我只記得吃得很飽,飽得快吐了,你……呃,也在嗎?」
聞言,他的表情空白了大約一秒,有點啼笑皆非,「是啊,我也在。」
他該說這是他自找的嗎?老用食物釣她,結果她才會只記住食物,卻忘了他。
康永澤不氣餒的自我解嘲,至少他還知道用美食勾起她的回憶,只要下足工夫,一天一點慢慢喂,她遲早會再愛上他。
人的習慣不容易改變,喜歡的事物仍相同,他這才不灰心的持之以恆,不信喚不回她的心。
「那……我們可以去吃嗎?他們的煎鱈魚排看起來好好吃喔!」尤其是鮮艷的淋醬,她已經聞到那酸中帶甜的氣味。
通常會胖的人都比較嗜吃,以前白白胖胖的莫筱亞就是有人「喂養」,所以她一直瘦不下來,維持有肉但不過胖的體態。
而習性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她樂於嘗鮮,覺得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美食可以帶給人幸福,暫時忘卻煩憂。
看她一如從前的睜大盈亮眸子,好不急切,他眼底湧上笑意,「看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孕婦最大,一人吃兩人補。」
「耶!萬歲,你對我真好,我好像餓好久。」她高興不已的忘記了沉重,抱住他的手臂,笑得嘴都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