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看似雜亂荒蕪,可是氣場很好,住在這裡,她應該可以避得過劫數。
見她沒反應,東方清俊很自以為是的當她同意了。
「同意的話,就進來吧。」
屋子有水有電,東方清俊知道這事托誰的福,這麼些年還真心把他們兄弟放在心上的,也只有早就離開東方家的老管家。
不同於外表的髒亂,房子裡面出乎意料之外的可以居住。
所謂的居住,當然稱不上豪華奢侈、一應俱全,但是對於一個高齡近七十,住療養院,靠養老金過日子的老人,能把房子維護成這樣已經不簡單。
這年頭沒有誰還念著舊情、舊情,得看看建築在什麼樣的基礎上。
他不偏激,只是多年來的冷眼旁觀,心涼了而已。
「我累了,不招呼你,你自己隨便找個空房間睡一晚。」隨意交代,他便爬上二樓,打開熱水,用力的洗刷累積了好多天的污垢,然後光著身子,也不管頭髮滴著水,倒頭就睡。
即便家裡多了個人,對他一點影響也無。
* * * *
東方清俊早出晚歸,每天回來也不開燈,摸黑上二樓,不管身上又添多少傷,一律倒頭睡死。
他運氣真是不好,行蹤再怎麼保密,那些人還是能「贓」到他,死活就是不放過他。
不從,就只有幹架才能脫身。
那些混蛋下手一次比一次狠,但他這些年也不是白練的,想打贏他,八百年後看有沒有一絲機會!
這一天他提早回來,一邊還是得閃過滿地垃圾的前院,一面粗暴的問候人家老母,還有祖宗八代。
這些不長眼睛的路人,沒看到這幢房子裡已經住人了嗎?還拼了命的把垃圾往這院子裡扔!一堆理盲!
暗夜裡看不出來是誰惹得他凶性大發,一進了門,打開燈,才發現他幾乎體無完膚,一張臉腫得跟豬頭沒兩樣。
「馬的!」一個坐下的小動作牽動傷處,痛得他齜牙咧嘴的咒罵。看來,腰肋骨大概斷了,指關節也全數瘀青。
倏地——
「誰?誰在房子裡?給我滾出來!」
只見一襲月牙白飄進了他的視線。
「你不是走了,還在我的房子作什麼?」以為早就該離開的人,此刻卻一臉的睡眼惺忪,手裡抱著枕頭,一副無辜的、小白兔似的神情面對著變臉的他。
第一次端詳她小小的、白白的臉蛋兒,一頭現代人絕對嫌累贅的及腰長髮,赤著小腳,站在他這兩天製造出來的髒亂地板上。
「我不能走,沒有要走。」呀,他一身的血,一定很痛,痛就會不舒服,不舒服脾氣就壞,脾氣壞,她只得捱罵。
「你吃定我,想賴著不走?」
「永瀾不能走,天雷要來了。」坦白從寬,他是好人,應該會讓她留下來的。
「天雷,那是什麼碗糕?」
這兩天為了擺脫那批人,他一直在外面混,早就忘了她這個人,根本沒注意她離開了沒,想不到他在外面拚死拚活的時候,房子居然被趁虛而入了。
顯然她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瞧她這副居家模樣,比他還要像主人翁呢。
「我們這一族的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要被那個討厭的雷公劈上一次,要是能安全的避過去,才能真的變成大人。」永瀾很好心的解釋,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衷。
屁字差點從東方清俊嘴裡吐出來。當他三歲小孩嗎?「工三小!天雷?滿地都是避雷針的現代,雷公要劈人,幾率少得可憐好不好,誰會那麼呆,站在外頭給祂劈?又不是發神經!」
第1章(2)
馬的,她真的把他當白癡。
他全身痛得像被火車碾過,哪來的心思聽她鬼話連篇。「我不管,反正你立刻給我消失……嘶,你在做什麼?誰准你碰我的?」
逐客令才下了一半,一隻小手陡地覆上他最大的傷口,輕輕拂過,說也奇怪,那痛馬上消失,最教人訝異的是,連坑坑洞洞的口子也不見了,完好如初,一路平坦。
他把她的手抓過來看。馬的!就跟撲通女孩子一樣,潤潤嫩嫩的。
再看一次自己腹部的傷口,哪來的傷?彈性十足的肌膚,怎麼按都一樣。
「你……怎麼弄的?」
東方清俊意會不過來。他眼花嗎,還是錯覺?如果他沒有精神錯亂的話……他就是見鬼了。
「不知道,永瀾生下來就會了。」
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他,神佛不信,要是有傳教士敢攔住他傳道,他一定給人家一頓白眼,但現在若不是撞邪見鬼……就是他瘋了。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永瀾連忙澄清。
「我不是鬼,你看我有腳。」她拉高裙擺,露出渾圓可愛的腳趾。
「你要是敢沒有腳,我前天就把你轟出去了!」馬的,他們家撿東西是弟弟東方孫朗的壞習慣,而他百年難得的善心大發,竟然撿了這麼個玩意回來,真夠晦氣!
只是,女孩子的腳趾都像她一樣的可愛美麗嗎?
他在想什麼?!他粗魯的拉下她的裙子,蓋住可愛腳趾。
「別告訴我你是哪裡來的山妖鬼怪,我不想知道。」
他的人生還不夠亂嗎?又多她一個來湊熱鬧。還好他年輕,心臟夠強壯。
「你為什麼生氣?」
他一定是失血太多、精神不濟,才會產生幻聽跟幻想,只要把眠補回來,這些幻覺一定會消失沒錯。
怪力亂神,退散!
不理會她,東方清俊起身往樓上走,卻沒有重申要趕走永瀾的話。
他彆扭的想著,她治好他的傷,就當酬勞,讓她多住一晚吧。
反正多住一晚也不會怎麼樣……
* * * *
換下跟破布沒兩樣的衣服,裸著身體躺在床上的東方清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心跳聲的夜裡,樓下什麼動靜也沒有。
她很聽話,沒來煩他,不許她上二樓,她就一步也沒踏上來,所以也許隔天就會自動消失了吧。心裡巴望著她趕緊消失不見,可是這樣的夜,為什麼知道樓下有個人跟他在一起,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