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盡本分打算在離開前完成你所交付的事情,請小姐別多想了。」雲淡風輕的話語中不帶半絲情感,讓金可兒內心掀起一陣苦澀。
「到底為了什麼?你要這樣誤解我!」她重重捶著他的背。
原本可以不在意他的想法,就算他拿她當輕浮的女人看她也不想解釋,可是現在……她卻會因為他奚落的語氣感到渾身疼痛!
「我誤解你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激動,不由震住。
「我從來都沒有心上人,為何你不想聽我解釋,只知道一味的批評我,說真的我受不了了。還有,我想你也不是心甘情願做書櫃給我,就不必花工夫了。」
他愈是漠冷,她的心口就愈不舒服,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我……」曲袖風眉宇輕擰,想想她說的並沒錯,從頭到尾他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只不過現在再追究那些已無意義,並不會改變他要離開的事實。
「或許是我錯,但我為你做書櫃是出於真心,希望在我離開之前可以——」
「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離開』這兩個字了。」金可兒的小手抓著他的肩頭,「我知道你恨不得現在就走,對不對?」
丟下這話,金瓦兒掙扎著從他的背上跳下來,一拐拐的直往府邸走去。
曲袖風茫然了,也不懂她為何要這麼說?他離開之後對他倆都有好處不是嗎?
「我本就要離開,說與不說都一樣。」他在她背後道。
「你……你怎麼就會頂我呢?」她止住步子,回頭瞪著他那雙深邃的眼。
「小姐,我並不是頂你,只是做下人的難道就不可以說實話?」
「你是下人嗎?」明明是一個想遺棄她的男人才逼不得已當起下人,現在竟然口口聲聲把下人放在嘴上!
「目前我是。」
「一個下人可以一下子拿出十兩銀子送給那些人,我真的很懷疑,你在來我們家之前究竟是做什麼的?」本想忍住不問,但她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
「不管之前或是之後,我都只是我。」他不想說太多。
「依舊不願說?雖然你向我父親退了婚,但是你可徵求過我的同意?倘若你這麼討厭我,是否該事先告訴我?」她氣他的自私,好像只要與她爹商量好了,就算把她賣了都無所謂!
發現她眼角渲染的淚影,曲袖風心口不免一撞,半晌後才說:「我以為你不會反對,你又怎會願意委身給一個你討厭的男人?」
她蹙起柳眉,「為何你總是自以為是?真以為我嫌棄你?其實我只是無法接受你的態度與脾氣,並不——」她突然噤了聲。
曲袖風試探性地替她說了,「並不是不喜歡我,對嗎?」
「這……」金可兒錯愕的捂著嘴兒,「你……你別胡說。」
「算了,我不想與小姐爭執,當初沒經過你的同意是我不對,但因為你不在府中,我只好讓老爺作主了。」
既然她不願讓他背,他便回頭扛起木頭,逕自朝金府後門走去。
一路上他仔細聽聞身後一跛跛的腳步聲,刻意放慢腳步等著她,只是兩人不再交談。
此刻曲袖風的心情被她惹得異常混亂,他曾喜歡過她……喜歡她小時候可愛天真的笑容,當時也幻想著長大後要娶她為妻。
可是,當他長大成人,卻聽見關於她的許許多多傳言,打碎了他的夢、也毀了他對她多年的美麗綺想……而本以為多年不見,他再見到她不會有任何感覺,但不能否認的,她長大後出落得美若芙蓉、艷冠桃李,不時勾攝他的目光和心魂,他得費極大的工夫才能抗拒她對他的誘惑與影響力……
走在他身後的金可兒不時看著他的背影,發現扛著重重木塊的他已是汗流浹背,汗水甚至滲透過他的衣衫,服貼在他身上。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覺得好酸,像有股無力感在侵蝕自己的心窩!
他不瞭解這陣子她足不出戶,都待在房間內思考著未來,是受了誰的影響;他不明白每每他說「你應該不會反對退婚」這話讓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許不會在意,甚至一笑置之,但是對象是他……娘親自為她挑選的丈夫人選,可他卻一點兒都不瞭解她。
更無法理解的是,她居然會因為他的喜怒哀樂而牽動情緒,甚至被他那亦正亦邪的模樣給吸引,見了他會心跳加速,聞著充滿他汗味的衣裳,她的一顆心更是蠢動不已……』
難道這就是她自作孽?
第3章(1)
秋末了,天空飄來霏霏細雨,落在杏紅色的楓葉上,水楓園是麒麟鎮上最美的一處景點,園內有一潭碧波如鏡的楓葉池,池邊圍繞著楓樹倒映在水面上,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金可兒此刻就站在楓葉池邊,望著不停飄落的細雨,也不知道究竟是下了幾天的雨。今天晌午時雨終於停了,她讓海棠陪她出來走走,可萬萬沒想到現在又飄起雨絲!
躲在濃密的楓樹下,頭頂著把油紙傘,但穿過楓葉的水珠愈來愈大,一顆顆落在傘上,海棠真怕這把傘會承受不住。
「小姐,雨好像愈下愈大了!」海棠看著天空,「怎麼都沒有人來接咱們呢?」
「我爹忙,我也沒告訴他我出來了。」最近爹忙著要救濟那些流民,正在準備放糧的事,她不想拿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去煩他。
「是呀!我們根本沒稟報老爺就出來了。」海棠歎口氣,「那也只好繼續等著了,不過就算老爺不知情,柳伯也該知道,他應該派曲袖風來接我們。」
「你說曲袖風?」一聽見這名字,金可兒的背脊不自覺的挺直。
「對,他可是我們府中最能幹的下人,有時候我們忙不過來,他就算再忙都會過來幫忙,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儘管附近沒人,海棠還是壓低聲音湊近金可兒耳邊說:「我還聽說他是玉石珍珠大業的富商,經手的寶石不計其數,不過對這件事大伙都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