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杯歪歪地落了地,胡宣原無視地盯著傾倒一地的咖啡,全然沒有會意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念品為什麼要跟他離婚?他有虧待了她、還是教她吃苦了?
「難道……」他濃眉一揚。
「你要去哪裡?宣原?」驚疑不安的蘇紫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起身大步離去。
宣原怎麼像變了個人?
第6章(2)
迅速衝上樓回公司的胡宣原立刻將萬秘書叫進辦公室。
「每個月撥進我太太私人帳戶裡的款項是多少錢?」他劈頭就問。
萬秘書看著臉色鐵青的老闆,吞了吞口水,「就是董事長吩咐過的,一個月十五萬,每個月五號入帳……有、有什麼問題嗎?」
「十五萬。」他皺起眉心,「查一下帳戶裡頭還剩多少錢。」
「……是。」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萬秘書還是立刻取出iPhone連線網路銀行,看了裡頭餘額,訝異地報了一個頗為龐大的數目。
「董事長,夫人私人帳戶裡的錢幾乎沒有動用過。」
胡宣原聞言,心中疑惑迷團更深。
不是家用不夠的問題……那是什麼?
不過不管是什麼,他已經受夠了每天回到家一室清冷,更受夠了那個笨手笨腳的家事員,連他送洗回來的襯衫色系順序都能搞得亂七八糟。
最重要的是,胡宣原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不斷迴盪著,硬是狠狠掐著他的頸子逼迫他不得不承認——
他已經厭惡透了每天回到家,卻看不到她的這些日子……
貝念品開始在「好幸福花店」工作,她每天規律地上班下班,細心安靜的性情備受冶艷的老闆白姊誇讚,還主動說要幫她介紹幾個台中有名的田僑仔第二代當男朋友。
「老闆,謝謝你,但是我已經結婚了。」她歉然地推卻。
「那有什麼關係?結了還是可以離的嘛。」白姊伸臂勾著她纖瘦的肩膀,興致勃勃地說:「用不著騙我了啦,你老公要是真那麼疼你,哪裡還捨得讓你出來拋頭露面賣花呀?聽白姊我一句話,那種養不起老婆的男人就當廚餘丟了就算了……」
「老闆,你誤會了,我先生他不是……」貝念品欲言又止。
「不是什麼?」
「沒什麼。」她輕咳了一聲,將那盆修剪過葉子的薔薇盆栽移到陰涼處,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老闆,我下午可以請假嗎?」
「當然可以……」白姊忍不住問:「可是下午請假要幹嘛?嘖,如果是娃姊要請喝下午茶的話,那我也要跟。」
「不是的,」貝念品微微一笑,神情有些感傷。「是我一個好朋友要離開了,我想回去送送她。」
「瞭解。」白姊點點頭,「那你快回去吧,這裡有我呢!」
「謝謝老闆。」
白姊看著溫柔婉約的貝念品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嘖嘖,「究竟是哪個白癡捨得放走這樣的賢妻良母?」
要是她有兄弟的話,就可以肥水不落外人田了……可恨哪!
貝念品騎著單車趕回去,就在那棟巴洛克洋房門樓前,看著知心好友吳春光就要被她的未婚夫接回家去了。
吳春光看著她和管娃,眼底有著滿滿的不捨、忐忑,以及悲喜交織的期盼。
她心底明白好友有多麼地渴望,這一次是真正可以永遠擁抱愛情、牢牢抓住這份珍貴的幸福啊!
於是她上前擁抱住了吳春光。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就去做吧!」她在吳春光耳畔哽咽微笑,「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幸福,好嗎?」
「我盡量。」吳春光緊緊回抱著她,眼眶紅了。「你也是。希望你愛的那個男人,終有一天會記起該如何去好好愛你。」
她回以悵然的笑,一如往常地不敢抱任何希望。
管娃則是抱臂走近吳春光的未婚夫翟恩,儘管兩人身高差距了二十幾公分,她依舊露出殺人鯨般的可怕微笑。
「你要是對她不好,我就把你撕成一塊塊丟進台中港。」
「你們管區知道這邊住了個暴力狂嗎?」英俊高大的翟恩攤了攤手問道。
「我為人一向低調。」管娃伸出大拇指,對他做了個劃過喉嚨的警告動作。「記住,膽敢欺負我的人就死定了!」
「我不會讓你有理由修理我的。」翟恩佔有慾濃重地將吳春光抓回自己懷裡,閒閒地對她們這兩個依依不捨的「逃妻」道:「我們走了,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這屋裡的男人能多一點。」
貝念品溫柔地注視著眼前這對有情人,落寞地笑笑。
「想得美。」管娃嗤之以鼻。
管娃轉向吳春光握住了她的手,眸光專注而關切,低聲道:「我說過,沒有誰有資格剝奪我們安居樂業的權利。餓知道這很難,但盡量不要因為某些廢人和屁話而踐踏自己的人生,聽到沒有?」
「好,我會牢牢記住的。」
「把我的電話號碼記好,我隨時樂意替你踢爆那些爛人的屁股。」
「一言為定。」
「加油,給他好看!」管娃不忘再拋給翟恩一個「小心!我會盯牢你」的眼神。
在最後一輪笑中帶淚的擁抱後,吳春光終於坐上未婚夫的保時捷,離開了。
貝念品好替她開心,可是嘴角笑容輕輕彎起,不捨的淚水卻再也禁不住奪眶而出。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管娃牢牢挽住她的臂,小手往她背上猛力一拍,「放心!以後我罩你!」
「咳咳咳……」她的眼淚瞬間狂飆了出來,不過這次是因為痛。「謝、謝謝。」
「行了,小意思啦!」
不去想,是不是就不會心痛了?
就在貝念品以為自己漸漸將蝕心的思念和傷感藏得很好,甚至連自己就快要相信她能將痛苦全數遺忘了的時候,在那一個秋風捲起的午後,她接到了他的電話——
「喂?」當時,她正忙著包花,手機響起時連看也未看便匆匆接起,夾在耳朵和肩頭間接聽,邊騰出手來剪去玫瑰長莖。